皇城的夜色如墨般浓重，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于宫墙之间。
月光偶尔照亮他们飘忽的身影，又很快隐没在阴影中。
其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御书房的屋檐上，倒挂在檐角，透过半开的窗棂向内窥视。
殿内九州皇正与李青书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战况胶着。
“陛下，东宫那边....”
黑影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窗外响起。
九州皇执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
“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在殿内饮酒作乐，毫无悔改之意，还扬言等解了禁足就要青书道长的命。”
老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将黑子落在天元位置。
“继续去盯着吧。”
李青书闻言，只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待黑影离去后他才起身告辞。
“陛下，时候不早，贫道先告退了。”
九州皇点点头，目送李青书离开后，才长长叹了口气。
烛光下，他的面容平静如水，唯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如游蛇般滑入皇后寝宫的偏殿。
殿内只点着一盏幽暗的宫灯，皇后身着素白寝衣，正在铜镜前梳理长发。
黑影跪伏在地，声音颤抖。
“娘娘，太子殿下并未抄经，只是在饮酒胡闹。”
铜镜中，皇后精致的面容骤然扭曲。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她猛地转身，手中的玉梳狠狠掷向黑影。
“本宫为他谋划多年，他竟还在饮酒作乐！”
玉梳砸在黑影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黑影不敢躲闪，额头紧贴地面。
“娘娘息怒，太子殿下他或许只是心中苦闷。”
“闭嘴！”
皇后一把扫落妆台上的脂粉首饰，瓷瓶玉器碎了一地，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梁天道那个废物！给本宫找的什么帮手，连西部荒域都没能拿下！”
“全都是废物！”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皇后的表情瞬间收敛，她冷冷瞥了眼黑影。
“滚下去！”
待黑影消失，皇后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只是铜镜映照下，她攥紧的拳头指节已然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夜风微凉，李青书推开御书房外的朱红宫门，脚步一顿。
战红衣抱臂靠在宫墙边，红衣在月光下如血般暗沉，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发梢都沾了夜露，却仍站得笔直。
“怎么不进去等？”
李青书走近，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战红衣抬眸看他一眼。
“里头闷闷的，在这站站也挺好的。”
简单三个字，却让李青书心头一软，他知道，她是在外面守着是以防有人偷听，也是担心他。
二人并肩走出宫门，谁都没有说话。
夜风卷着桂花香拂过，战红衣的发丝偶尔扫过李青书的肩膀，又很快分开。
直到回到客栈，关上房门，战红衣才终于开口.....
“你身上的情花毒，彻底解了吗？”
李青书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你假死离开，是为了让我情伤解毒？”
客栈房间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李青书盯着战红衣的眼睛。
“你怎会知道，唯有情伤才能解毒？”
战红衣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过了良久，她才轻叹一声。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我？”
“有一次你毒发的很严重，我没有听你的话离开。”
战红衣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噩梦。
“你神志不清，把我按在墙上，说......说你要死了。”
李青书呼吸一滞，那段记忆早已模糊，但战红衣颈间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掐痕，此刻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战红衣继续道，眼神飘远。
“你说这情花毒无药可解，除非，除非心爱之人亲手断情。”
李青书如遭雷击。
他竟在神志昏聩时，亲口将这把刀递到了战红衣手里。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对吗？”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战红衣终于转过头来，眼中含着李青书从未见过的水光。
“对，所以我就演了这场戏，让你以为我真的彻底死在了西部荒域。”
房间内的烛火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李青书一把将战红衣拥入怀里。
战红衣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
她设想过无数种李青书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愤怒、失望、甚至怨恨，却唯独没料到他会这样。
李青书的声音闷在她肩头，双臂将她箍得生疼。
“对不起红衣，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战红衣怔住了。
她感觉到肩头传来温热的湿意，那是李青书的眼泪。
这个曾经一剑惊天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孩子般在她怀中颤抖。
“你不怪我？”
她声音发涩。
李青书抬起头，捧住她的脸，烛光下他眼角还带着水光，嘴角却扬起温柔的笑意。
“知道你没死，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战红衣紧锁的心门。
这段时间以来来的委屈、隐忍、孤独，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在李青书怀中泣不成声。
“傻子，你这个傻子！”
她攥着李青书的衣襟，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李青书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抚过那道新增的疤痕，眼中满是心疼。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温声开口。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战红衣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凌厉的眸子此刻水雾朦胧，李青书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起初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一场美梦。
但当战红衣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时，一切克制都土崩瓦解。
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月光透过窗纱，在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的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李青书虔诚地吻过战红衣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弥补这段的缺席。
“疼吗？”
他轻抚她腰间一道狰狞的伤疤。
战红衣摇摇头，将他拉得更近。
“现在不疼了，就算疼也值得。”
夜色渐深，两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窗外下起了一点点小雨，但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战红衣才精疲力竭地趴在李青书胸口。
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轻笑出声。
“我们这样.....算不算耽误正事？”
李青书把玩着她散落的长发，吻了吻她的发顶。
“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