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良亲王的兵
“所以。”云金霜坐在宋承璟身旁，居高临下地看向石忠，“你最好想清楚，要从何说起。”
“哎——”
石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他颓然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想依附于良亲王，自从知道了他的图谋，我就整日惶恐不安。可我能怎么办？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他的手里了！”
自良亲王执掌海州以来，一切的一切就变了。
在那之前，石忠只是一个小小的玉石商人。不过是因为手中有一支会开采的矿工队，所以经常帮着朝廷勘探和开采玉山境内的矿山。
玉山虽不大，里面的矿藏却不少。
不仅有各种玉石和宝石矿，最重要的是，石忠的人在里头发现了一座小铁矿！
譬如铁矿铜矿金矿这样的矿藏一旦被普通人发觉，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石忠自然不例外：他就算有开采的本事，也绝不敢和朝廷作对。
让石忠没想到的是，他将这事儿上报到府衙不久之后，家中就迎来了一位客人——良亲王！
良亲王竟然来到了他们石家，见他区区一个小商人。
吓得石忠当时就给良亲王跪下，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没想到，良亲王叫他到书房密谈，竟同他说了一件惊人之事：只要他将自己的采矿队交给良亲王的人，然后对发现铁矿的事情闭口不言，他一定能推石忠坐上海州城商会会长之位。
石忠不傻，当时隐约猜到良亲王这话的意思，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只是一个小商人，谋逆的事情怎么敢做？
然而成为商会会长，对石忠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仅靠着当时的石家，石忠是绝不可能成为商会会长的。
而且他求财之心最重，又怎会不知，若依靠了良亲王，日后的财路定会源源不断呢？
良亲王看出石忠的心思，越发开口告诉石忠，也许日后这海州城中的一切，就是石忠做主。他再也不必对任何人低头，他所获得的一切，会比当时的商会掌舵人雷家还要多！
说起雷家，叫石忠如何不心动？
何况他若不同意，往后只怕在海州城都没有立足之地。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良亲王麾下之人。
云金霜也不知道，现在石忠说起来这些话，为何开始流泪。
是懊悔？还是害怕？
总之应该不是跟错了主的后悔。
连宋承璟的语气里，都多出几分不耐：“本宫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你和良亲王的过往，来浪费本宫的时间。”
“对啊！”
雷修武如今也敢仗着宋承璟的势，上前拍石忠的肩膀：“石会长，咱们说重点的好不好？”
石忠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其实我只是负责矿山里的事情，未必知道你们想要的答案。殿下求您了，放过我好不好？”
云金霜看出来了，这个石忠是真的被吓着了。
宋承璟也对朝轩示意，朝轩上前问石忠：“玉山之中，一共有多少矿藏？”
石忠不敢反抗，如实回答：“玉山十二峰，藏了九种矿。一共八个矿场，其中只有两个黄玉矿是朝廷知道的。其他还有五个玉石矿，都是我们私下开采出来之后悄悄变卖，最后的钱财大部分都送到良亲王的手中。”
五个玉石矿！
良亲王控制海州城十几年，竟不知从这五个矿中就敛了多少财帛。
怪不得敢在玉山之中养私兵，至少他养得起！
石忠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两个铁矿，一个铜矿。铁矿几乎在玉山的正中，良亲王寻了许多铁匠在那里日夜锻造。军营之中所用的铠甲和武器，大多都出自那些铁匠之手。”
“军营？”
宋承璟轻声念着这个词：“以军营为称，那就意味着，玉山之中至少藏了万人？”
石忠低头，不敢回答宋承璟的这个问题。
却被雷修武一巴掌打在后脑勺:"殿下的问题，你没听到吗？玉山军营中，藏了多少私兵？"
“五……五万余人。”
石忠吓得浑身哆嗦：“但这个数字，我也只是听说。我只负责玉山矿的开采，对军营的事情知之甚少。良亲王那样聪明，也绝不会将军营中事情告知我不是？”
他这话也算有几分真。
但五万人……
云金霜有些担忧地看向宋承璟：他们此行没有准备充分，就算蒋将军能按时赶到，他的手里也只有四万多可以调动的兵马。
玉山易守难攻，他们对军营的情况一概不知——果然胜算并不多。
朝轩也被这数字震惊到：“五万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大荣朝这些年还算繁盛，只要是正紧出身的人户，都有在府衙登记户籍造册，来往走动也要凭借身份文书。
若说有整五万人没有身份文书，云金霜绝不相信。
石忠却说出一个，连云金霜都没想过的事情：“小半的人，都是从各地骗来的。其余大半，是东海军中之人。”
东海军之前的将军，乃是从家。
朝轩摇头：“不可能！从家军那么多兵丁全部有造册，怎么可能凭空送来数万人？”
“的确如此。”石忠苦笑，“东海之畔有蓬莱，前些年蓬莱屡屡进犯偷袭，那都是良亲王同他们讲好的。到时候报上去的兵损人数，其实全部被送来了此处。这些兵士们已经因为所谓的‘战死’在册上除名，也给了家中抚恤。他们变成了没有户籍无名无姓之人，就算被迫来到玉山军营，也只能留在这里，否则只怕出去就要被饿死。”
他道：“也有人之前逃出去过，可整个海州都是良亲王的地盘。那些人逃出去不久就被抓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遭受凌迟酷刑，最后被悬挂于军营门口以做震慑，还有什么人敢再逃？”
为了那个九五之尊之位，良亲王居然敢勾结蓬莱！
如此匪夷所思，叫人心中如何不惊骇？
这也是云金霜不愿听到的真相：如果良亲王的兵丁都是东海军的人，那么他们一定不是新兵，而是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士兵们。
对付起来，何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