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孟长昭睡下了，青青紫紫的一张脸在灯火下肿胀难看，他还张着嘴发出鼾声。
元柠眼底浮起一抹嫌弃。
没嫁入成国公府时，她总觉着这等门第是她高攀不上的。
但仅仅几日她就觉着，不过如此。
一个阴晴不定狠毒的爹，一个贪婪小气没风度的娘，头脑不灵光偏装睿智的世子，两个跟娘如出一辙的小姑。
她原本想着使出浑身解数的与他们成为一家人，可现如今来看融入这一家人不容易，且真融入了也没好处。
一旦某天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推出来做替死鬼。
站在双栖院门口，元柠细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由想起在大理寺看到萧止衡，他瞧着并不是病弱之相，也没准儿能活很久。
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乖巧，容易拿捏，不似孟长昭这般情绪不定。
心里有丝丝后悔，自己当初若嫁给他做了昱王妃，或许所遇的境况会更好吧。
“嫂嫂？”
元柠吓了一跳，只见暗影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是孟长烁。
“你怎么在这儿？”元柠心生警惕。
“嫂嫂，你有心事也莫要在外面展露，这府里的下人中有特意安排的眼线，别在他们跟前说太多做太多。”
孟长烁的声音压得很低。
元柠皱起眉头，“是谁安排的眼线？”
“不知。兴许是大伯兴许是大伯娘，也或许是外面的人，总之嫂嫂要小心。”
孟长烁说完就走了。
元柠有一种后背发寒的感觉，这成国公府猫腻太多。
不过这个小叔子为什么特意来提醒自己呢？
翌日。
萧止衡要去林府‘上学’，他经元夕的允许特意将伤势养好的白焘也带上了。
“王妃，你今日真的不跟本王同去？外婆肯定做好了云片糕等你呢。”
“傍晚去接你，下午我有事。”元夕耐着性子道。
萧止衡思虑了一会儿，不太乐意但又没办法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他先走了，青棠才呼出胸中的那口气，“小姐，王爷好粘人啊。”
“嗯，活脱脱的逆子。”
“噗！”
青棠跟怜雨笑出声来。
“偏偏这样的逆子还不能教训，太脆了，真怕说一句重话把他给刺激的一下子挂了。”
所以元夕现在的态度就是忍耐，纵容。
之前当做养弟弟，现在当做养逆子。
主仆三人离开王府，乘坐朴素到没任何闪光点的马车在城中兜兜转转，最后于一个较为破烂的商铺对面停下。
车窗打开一半，正好能看得到那个商铺。
怜雨先监视，睁着大眼睛都不敢眨，“小石头他们今日都有任务，这盯梢的任务终于落到咱们头上啦。”
“你还觉着盯梢挺有意思呗？”青棠摇头，直笑怜雨单纯。
盯梢这种活儿，很累的好嘛。
“整日待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还会有同伴来送吃的喝的，这小日子多舒坦。”
“……”
青棠已无力吐槽，这孩子总结起来就是懒。
元夕闭着眼睛恍似没听到他们二人说话，半晌后，怜雨哎呀了一声，“来了来了，姜氏偷偷摸摸的来了。”
青棠立即凑过去，只见换了一身装扮的姜氏和她身边的侍女鬼鬼祟祟的进了对面的铺子。
很快，那铺子破旧的门窗也刷刷的都关上了。
元夕睁开眼睛，边挽起衣袖边走出去，“你们俩在这儿等着。”
跃出马车，落地无声，迅速的朝那铺子的后方掠去。
两个丫头在车窗那儿瞧见自家小姐如一阵风似得消失，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小姐这么多年都在孟师傅那里偷偷的习武，在伯府时从不敢泄露分毫，就连去狩猎都只能用上三分能力，每次都夺个第三。
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在外动武了呢。”
怜雨露出花痴相，她最喜欢小姐动武了，特别帅。
青棠哼了一声，“还不是伯爷，以前尽是打压责备小姐，明明小姐最是端庄秀丽，偏生他每次瞧见了都说不出好话来。
幸好小姐开始反抗了，好像就是成婚那日小姐就变了，这么说来王爷还是福星呢。”
怜雨眨巴眼，“王爷是逆子。”
“……”
“雨啊，这话回府了千万别说了，被王爷听到小心你的小命。”
两个丫头在马车里叽叽喳喳，那边儿元夕已经挂在了二楼的外窗上。
屋子里的声音十分清楚的传出来。
“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了，以后想要再拿不太容易，短时间内你不要再联系我了。”是姜氏。
“你现在好歹是个伯夫人，怎么越来越抠搜。以前在陈家时，那陈大郎的家底都被你搬空了。”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
姜氏明显很生气，“你懂什么？陈家一家子傻子，抱着书本当宝贝全然不在意金银。
安忠伯府可不一样，虽说元臻山是个傻子，但他家那老东西可不傻。还有一个外嫁的小贱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若真把伯府的财产大肆搬出来，第二日就得被扫地出门。”
“别生气别生气，咱们多年情谊怎么还说翻脸就翻脸了。再说了，我没准儿都是你女儿的爹呢，你怎么能对孩儿爹这么没耐心。”
男人笑嘻嘻的，但这话姜氏居然没有反驳。
她只是又重申了一遍自己只能拿出这些银子，短时间内别找她要。
那男人倒也应了，只不过很快就下流了起来，片刻后传出来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元夕无声的从二楼落下来，眉头始终皱起。
上一世她后来才知晓姜氏一直偷拿钱供养了外头一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待调查时那个人已经死了。
自己那时就怀疑那个人可能是元柠的亲爹，可随着查到了个死人，也就查不下去了。
今日算是抓到了人也听到了自己该听的，但姜氏这个女人……太会玩弄男人了，元柠的亲爹是不是这个男人一时间还真不好说了。
思量着，临离开之时她随手捡了一块大石头，转身运力将石头投掷出去。
哐！
精准的打碎了二楼的窗户，同时传来女人的惊叫和男人一泻千里的骂娘声。
元夕偷笑着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