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烫手山芋
“抚远集团可是咱们北方规模最大的超大型国资企业，在职员工几十万打底。
听老员工说，十年前更不得了，职工人数将近破百万呢。”
陈默屈指敲了敲桌面：“这些基础信息还不够。
你最近重点做个工作，系统整理抚远集团的历年资料，特别是近期的动态消息，不管正史野史都收集起来。”
赵灵泉捧着笔记本迟疑道：“书记，您真的要接手抚远集团吗？”
陈默揉着太阳穴苦笑：“现在形势还不明朗，最好能绕开这个烫手山芋。”
“这怎么会是烫手山芋呢？”赵灵泉睁圆眼睛，“要是能当上集团党委书记，这分明是破格提拔啊！按组织架构，这个位置对标地方局级领导序列，和市委常委只差半级台阶。
再说抚远集团直属省国资委，您的工作汇报线直接通到s委……”
其实国家行政序列里并没有局级设置，但在地方实践中常作为正处到副厅的过渡层级，用来控制干部晋升节奏。
“事情没你想的简单。”
陈默摆手打断，“按我说的准备资料，越详尽越好。”
看着年轻书记紧锁的眉头，赵灵泉心里却泛起甜意。
原本以为任期结束就要天各一方，没想到领导连升迁都想着带自己。
她哪知道，若非抚远集团这潭水深不可测，陈默早该按惯例将这位俏秘书妥善安置在基层岗位，再助其解决正科级待遇作为临别赠礼。
饭毕结账时，赵灵泉脚步轻快得像林间小鹿，倒惹得陈默暗自摇头，这姑娘把龙潭虎穴当成青云梯，殊不知若真陷进抚远集团这个无底洞，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回到酒店露台，陈默望着城市天际线出神。
赵灵泉忙前忙后地斟茶递水，活脱脱像个小管家婆。
他此刻满脑子都在盘算：出国考察这招怕是不顶用了，就算飞到天涯海角，吴书记那关也躲不过。
得另辟蹊径，在这盘棋局里找条生路才行。
赵灵泉整理着文件突然抬头：“陈书记，您有要换洗的衣物吗？”
陈默翻看材料的手顿住，这才想起身上这套西装穿了三天。
在宋曼华家住了两天，又是熬夜处理事情，又是聚餐吃火锅，衣服虽然不脏，但沾染了不少味道。
从浴室出来时，陈默特意把贴身衣物留在洗衣篮底层，只将外衣递给助理。
不料赵灵泉径直走向卫生间，塑料盆里赫然躺着他藏起来的背心短裤。
“这些我自己处理就行。”
陈默耳根发热，连忙摆手。
赵灵泉手上的动作没停，指尖搓出细密泡沫：“我在家经常帮父亲洗衣服，您别介意。”
水龙头哗哗作响间，她微微前倾的姿势让衬衫领口晃开缝隙。
年轻干部下意识后退半步，生怕被察觉异样，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退回客厅。
落地窗倒影里，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当晾衣架上并排挂着的深灰西装与纯棉内搭映入眼帘时，陈默太阳穴突突直跳：“今天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赵灵泉擦干手指，眼底闪过失落：“明天早餐需要帮您准备豆浆油条吗？”
房门关上的瞬间，年轻书记揉着太阳穴叹气。
自赵家村考察归来，这姑娘的态度就多了几分说不清的亲昵。
想到田淑梅上次见面时的警告眼神，他摸出手机开始搜索“如何与异性下属保持适当距离”。
夜风掀起窗帘，阳台上滴水的衣角轻轻相碰。
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搜索结果，浑然不觉文档里打错了三个标点符号。
陈默踩着晨露第九次推开萧家别墅的雕花铁门，闭着眼都能摸到萧庆芳的工作室。
保姆端着咖啡壶摇头：“这倔小子又来了。”
指节叩响橡木门时，里边传来冰泉般的声音：“进。”
门轴转动的刹那，晨曦给萧庆芳的侧脸镀上金边。
她握着铅笔在曲谱上勾画，纯白亚麻裙摆垂落椅边，像朵凝着霜的雪莲。
阳光穿过她发梢时，连漂浮的尘埃都变得神圣起来。
“送礼。”
陈默晃了晃手中锦盒，活像献宝的松鼠。
萧庆芳笔尖一顿，宣纸洇开墨点：“拿走。”
“就一眼！”陈默耍赖似的蹭到工作台前，献宝似的托着手串。
紫檀珠在晨光中流转暗芒，仿佛把星河揉碎了嵌进木纹。
冰美人睫毛微颤。
那串十八子突然活了似的，在她清冷的眸子里搅起涟漪。
最顶级的龙鳞纹在光线下层层绽开，恍若凤凰浴火时抖落的金羽。
陈默趁机把锦盒往谱架上一搁：“故宫老师傅闭关三个月才磨出来的，全天下独一份。”
他故意让珠子滑过红木桌面，发出清越的玉磬声。
萧庆芳指尖无意识追着滚动的珠串，等反应过来时，那抹温润早已缠上腕骨。
她触电般缩手，却听见陈默憋笑的轻咳，手串正悬在皓腕上，暗紫与雪白撞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惊飞了偷窥的雀儿。
保姆在走廊摇头轻笑，这出戏码，怕是要演到地老天荒。
宛若月宫仙子的萧庆芳虽自带清冷气质，却终究是血肉之躯的凡间女子。
当流光溢彩的手串映入眼帘时，她素来淡漠的星眸难得泛起涟漪。
这串由三十三颗玛瑙红珠串成的工艺品堪称巧夺天工，每颗浑圆饱满的珠粒都镌刻着形态各异的蟠龙纹。
阳光穿透琉璃窗洒落其上，那些蛰伏的金丝纹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琥珀色光晕中翻腾游弋。
“这是……”素手轻抚温润珠串，萧庆芳指尖流连在凹凸有致的浮雕间。
向来清越的声线难得透出几分雀跃，倒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鲜活气。
陈默见状连忙解说：“长阳特有的羊不理果核雕刻，我特意请老师傅照着故宫龙柱纹样刻的。”
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产品册页，“县里准备打造民俗文创品牌，这串镇店之宝唤作‘潜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