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雪微微一笑：“别急，不是借粮。”
她问了一句：“不知诸位觉得，如今的羊毛衣生意如何？”
“那自然是好！秦王殿下英明神武！”
元香雪便说：“今日，就是有一桩比羊毛衣生意还赚钱的生意，要与各位相商。”
不等别人问，元香雪就继续说：“只是这笔生意，由秦王府负责做工，各位负责售卖，而双方交易，只能使用粮食、物资，也就是说，益州来的那些流民，秦王府将会一力安置。”
厅堂内安静了一瞬，随后立刻就嘈杂起来，众人窃窃私语，眼中闪着怀疑。
最终，还是张太守抬手压了压：“诸位，静一静。”
人群安静下来，张太守问元香雪：“元姑娘，还请细说是什么样的生意。”
有人悄悄嘀咕了一句：“别不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吧！”
嗯，声音不小，足够全场人都听见了。
元香雪没多说废话，只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也不费口舌，大家一起看看就知道了。秋霜——”
秋霜便将手里一直提着的类似食盒一样的东西放到众人面前，打开——
里面是木盆，锤子、竹筒、短木棍、铲子、煤块、黄土、一壶水。
“诸位看仔细了，这是煤块，这是黄土，还有水。”
元香雪朝一个仆妇点头，那仆妇之前就得了吩咐，此时上前，拿起锤子，几下就把煤块砸碎成粉末状，再放在木盆里与黄土、水混合搅拌，之后铲进竹筒，戳出几个洞，放到厅堂内的火盆上烘烤。
烘烤的时候，元香雪就开始说话：“诸位也看见了，这东西制作起来很简单，且需要的原料也不是什么稀缺之物，而一旦它烧起来和木炭一样……”
在场众人都没说话，只是眼神飘忽，显然也在思考。
元香雪继续夸自家产品：“我给这东西取名蜂窝煤，事实上，也已经试用过了，比起直接烧煤块，蜂窝煤的味道减轻了很多，比起木炭，蜂窝煤更加耐烧，还更便宜。”
一个商人当即激动问：“元姑娘此言当真？”
其他人也是眼前一亮，甚至欲言又止想问价了，不过都很谨慎，光听不算，还得瞧一瞧实物。
“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见分晓。”
元香雪很有自信，随口又夸起来：“咱们这蜂窝煤，目标人群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大户，而是那些老百姓，若是家家户户都烧蜂窝煤，诸位可能想到那是何种盛景？”
这回，有人问了：“不知定价几何？”
“关于销售：诸位从我这里拿销售权，我的定价是木炭的三成，至于你们卖多少，自然是秦州商会来定。”
这流程在场众人都熟悉，因为秦州商会就是专门用来协商定价的。
但销售权……意思还有人不能销售？
“敢问元姑娘，这销售权的意思是，需要您同意才能销售？”
当即就有人皱起了眉。
元香雪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哪儿来那么大的权利？这销售权，意为价高者得。”
有人不乐意了：“你这上一句还说定价是木炭的三成，怎么就价高者得了？”
元香雪完全没有自打脸的羞愧：“那是底价，这新生意刚开始忙活，每日出货量自然有定数，而出价高的，自然就优先配货，当然，为了不扰乱市场，蜂窝煤的最高价不能超过木炭的八成。”
在场的商人们眼冒精光，心里算了算，觉得就算按照最高价，都有赚头，但采购价嘛，当然是越低越好了。
便有人继续说：“这蜂窝煤也只有那些泥腿子会买，价格定高了他们肯定情愿烧煤块啊……”
“是啊是啊，而且虽说味道轻了，但很多人都怕中炭毒，怕是很多人不敢买啊……”
嗯，就为了降价。
这会儿，之前当场做出来的蜂窝煤已经烘烤好了。
元香雪笑意加深：“话不多说，咱们先来看看蜂窝煤烧起来如何。”
秋霜上前，与仆妇合力搬来那火盆，正好里头的炭快燃烬了，便把蜂窝煤放了上去。
很快，黑漆漆的蜂窝煤从底部亮了起来，且散发着不输木炭的热气。
同时，也有一股怪味散发出来，但没人大惊小怪。
在座的也不乏穷苦人家出身的，这煤块烧起来的味道，很是见怪不怪了。
静静看了一会儿，就有商人高声说：“我出四成，只要一天半成的货！”
“你想得美！我出五成！也只要半成的货！”
“我出五成半！”
“哎，我说你们……不要乱抬高价格啊！”
元香雪忍不住莞尔，这事儿成了。
后续的事情自然不用元香雪主持，福余就足够了。
反倒是黑水山那边，流民本就无组织无纪律，即便以工代赈了，还是有人会偷懒。
关于这个，元香雪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计件算工钱。
但这样就很多需要识字懂算术的人，这年头可没这么多读书人。
只能采用木筹，还得日结工钱……
这最开始的工钱，就是窝头和羊毛衣。
而流民们晚上还是睡在胡乱搭建出来的窝棚里，还只能随地大小便。
元香雪还打算哪天去视察一下呢，这可不能忍！
于是交易的物资里就加上了砖头。
嗯……烧砖头的作坊来黑水山卖煤块，烧出了砖头又卖给黑水山盖房子，其中挖矿的、烧砖的，都赚到了，这资源利用的就挺好。
这样稳步发展了十天，整个天水郡就更喧嚣了。
因为蜂窝煤的好处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