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观,以他的声名,若不认识才反而奇怪。”
谢晏兮张了张嘴,却竟然没能说出口半个字。
他什么声名?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什么样?
凝辛夷抱紧自己怀中的黑釉瓷枕,仰起一张素白的小脸,看向谢晏兮,瞳中是一片纯然的黑:“不必回答我的问题。善渊师兄若是想见我,自然会来,他若是不想,一定有他的理由。”
谢晏兮所有的动作都一顿。
屋檐上,将那枚大傩面具故意扔落下来的谢玄衣也是一怔。
黎明的第一缕光将要到来,万物都显得躁动,像是要开始苏醒。
万物里,自然也有那些难以言明却无法抑制般破土而出的心绪。
凝辛夷抬手想要触碰那张面具,将要触及,却又缩回了手,认真道:“这是对他来说很宝贵的东西,如果是他遗失的,还请你们帮他收好,若是他赠与你们的,也请你们不要这样乱扔。”
她字字句句都是缱绻,看着那张面具的神色更是谢晏兮和谢玄衣都未见过的留恋,她像是在怀念一场不想醒来的美梦,她也在梦中,却唯恐惊扰梦中人。
谢晏兮定定地看着她。
他分明便是那位梦中人,是面具的主人,此刻却什么都不能说,一丝情绪都不能流露。
“你和他很熟?”谢晏兮看着她有些颤动的睫毛。
凝辛夷想说很熟,想说自己的剑便是他教的,也想说若是他们见到善渊师兄,代她向他问好。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凝玉娆不应该在三清观中见过善渊。
所以她笑了笑,偏过脸:“怎么会,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只是善渊师兄惊才绝艳,声名赫赫,偏以此面具遮掩,让人分外印象深刻,我自然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万事顺遂。”
万事顺遂。
谢晏兮忍不住牵唇笑了一声。
他分明已经脱下了面具,可面具却依然带在两个人身上。
这是多少有些荒唐的一幕。
他带着面具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三清观闻真道人座下的一个符号,一个所谓的首徒。
可真正舍弃这张面具,才方知,这世上还有真正牵挂他、感念他的人。
但他已经挂上另外一张假面。
“阿满。”谢晏兮扬声,声音里已经带了惯常的散漫,意有所指道:“听到方才阿橘的话了吗?把别人送你的东西收好,别乱扔。”
谢玄衣于是纵身,落在两人面前,将那枚面具有些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再与谢晏兮对视一瞬。
谢晏兮的眼中是如刀的警告。
谢玄衣不甘示弱地牵了牵唇角,用嘴型比了两个字。
妖丹。
只要谢晏兮把妖丹给凝辛夷,这点谢晏兮的威胁和警告算什么,他心底的那点因为对方而冒出来的妒意又算什么,想必此刻谢晏兮的心里,应当比他还要更复杂千倍万倍。
谢玄衣才要提步,却骤而一停。
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
……妒意?
真是再陌生不过的两个字。
谢玄衣自嘲一笑,将那枚显得格外烫手的大傩面具往怀里随便一塞,折身便要重新离去。
凝辛夷却追了两步上前:“阿满,等等。”
谢玄衣这才回头。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像是清晨此刻的第一缕光照亮的朝露。
凝辛夷掏出那本之前陈数给她的姜妙锦的日记:“这是姜大夫人生前所写,上面或许会有一些线索,说不定与谢家三年前的真相有关。”
“要一起看看吗?”
日记本落过灰,但那些灰却都已经被陈数拂落,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内页也并未泛黄。
清晨已至,朔月夜过去,凝辛夷将黑釉瓷枕和剑匣一起收回了三千婆娑铃里,摩挲手腕的时候,她又确定了一遍自己梦中的记忆还在,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好了几分。
围坐在石桌边的三人神态各异。
凝辛夷已经将善渊师兄与他的面具之事情暂且翻篇,只将淡淡的疑窦暂埋心底,又忍不住想,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从谢晏兮手里讨到那枚归榣的妖丹。
见到凝辛夷不再追究,谢晏兮到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下,却竟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谢玄衣的目光依然落在谢晏兮的袖口,他亲眼看到他将妖丹收在了那里,还在想要找个办法将那妖丹偷出来,交到凝辛夷手中。
但旋即,大家的注意力便都已经落在了那本日记上。
石桌上,凝辛夷敛了心绪,伸手按在姜妙锦的日记上,先轻声道了一声得罪,才翻开。
姜妙锦的字迹清秀却有力,像是自幼习了闺阁体,却又因为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