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赵玖鸢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少次。+x\d·w¨x.t^x,t¨.`c?o-m,
只要她昏迷,狱卒就会拿来一桶冰凉刺骨的水,泼在她身上。
“没想到你这小蹄子还挺倔……”狱卒朝地上啐了一口,看上去有些累了。
她的手已经疼得没了知觉,身上还有不少鞭打的痕迹。口中满是血腥味,脸上也火辣辣地疼。
没想到,原本以为马上就会迎来自由的人生,却行之踏错,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濒死的感觉袭来,赵玖鸢脑海中想起了赵溪冷和赵溪明。
想起了小时候一家人在山谷间的小木屋,快乐的时光。只要她想起家人,痛苦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她还不能死,弟弟妹妹还等着她,她一定要进入镇国公府,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要看着阿冷娶妻,明儿嫁人,要查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没关系,爷有的是时间陪你玩。”狱卒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嘴硬的人,老子见得多了,最后还不是哭着喊着认罪?”
赵玖鸢想冷笑,可她太虚弱了,只能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眼底满是讽刺。
她嘴唇动了动,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狱卒凑上前,问:“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她虚弱的嗓音几乎微不可闻:“屈打成招……算……算什么……本事?”
“等……等太后醒了……自会……见分晓……”她艰难地说。_l!o*v!e*y!u?e¨d?u.._n!e.t¨
这地牢刑罚如此严苛,只不过是有嫌疑便要往死里上刑,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可这样的审讯,得到的有几句能是真话?
狱卒听了她的话,却嗤笑出声:“太后?拿太后来压老子。今日这审讯是公主授意的,太后最宠公主了,你不知道?”
说罢,他一鞭子甩在她肩上,打得她皮开肉绽,顿时一道血红的印子。
赵玖鸢终于明白,她究竟是救了太后还是害了太后,都不重要。
纵使她救了太后,只要玄瑶厌恶她,想要她死,她就得死。
她觉得自己似乎走错了这一步棋。
可是,或许当初她选择进入公主府那一日起,她就早已站在了悬崖边上。
无论她走哪步,都很难逃过玄瑶的手掌心。
鞭子再落下时,她已经无力喊叫。
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赵玖鸢的意识渐渐模糊,头也无力地歪向一旁。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少年。+l/a+n\l_a¨n^w\e¨n+x!u^e^.\c¨o~m¢
他曾对她说,他会回来看她,带她去繁华的都城,参加上元节的灯会。会带她离开那山谷,走遍大好河山。
可是,一切诺言都落空。
她看到家中一片狼藉的时候,看到父亲的尸体的时候,在河边找到被侵犯过的母亲的时候,心底就空了一个洞。
这个洞吞噬了她过去所有的快乐和幸福,让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狱卒再朝她挥鞭时,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牢房门口,上前一脚踹飞了他。
那人的身影和少年慢慢重叠,她恍惚间,竟以为是那少年终于回来找她了。
“霍铭……”赵玖鸢忍不住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那人脚步一顿,然后上前猛地拍了拍她的脸,焦急地喊:“赵玖鸢!醒醒!别睡!”
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头一沉,便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
不知过了多久,赵玖鸢再醒来时,浑身痛得要散架一般,她恨不得再昏死过去。
她努力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落入视线中的,不是满是脏污和蛛网的牢房,而是干净气派的梁柱。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看来已经又是新的一天。
她心中一惊,第一反应是她被玄瑶带回府中了,她要亲手慢慢折磨死她。
赵玖鸢猛地想要坐起身,却头晕目眩,手指传来钻心的钝痛。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先前在牢中的遭遇重回脑海中,让她止不住的战栗。
垂眸看去,只见自己的双手被包成了粽子,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她身上似乎也敷了不少药,此时意识逐渐清醒,那一道道鞭伤也跟着疼了起来。
赵玖鸢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带了出来,又替自己包扎。
她用胳膊肘撑着床,一点点挪着坐起来。
“姑娘醒了?”一个身着宫女服侍的女子走进屋中,闯入她的视野。
赵玖鸢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她,问:“这位姑娘,请问我这是在哪儿?”
那侍女笑着道:“这是永宁宫的偏房。”
永宁宫?这不是太后的寝殿?
赵玖鸢心中感到十分惊诧,她居然会被带到这里来。昨夜她不是还在牢中,生死难测?
难道……
“太后醒了?”她连忙问。
侍女点了点头,解释道:“昨夜刚醒。陛下听闻,是你救了太后她老人家,便让谢将军将你从牢中带了出来。”
“太后得知你在狱中受了苦,说你可以在永宁宫的偏房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随公主殿下回青鹤观。”
听她这样说,赵玖鸢才意识到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是她的错觉。
这么说,太后没事,至少养伤这段时日,玄瑶奈何不了她,她的小命保住了?
“太后的身子可无恙?”赵玖鸢又问道。
侍女将手中端着的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道:“姑娘放心,御医已经看过了,体内尚有些余毒,但性命无忧。”
“姑娘放心吧,这几日可以安心在这里休养。我叫碧春,姑娘有事可以喊我。”
赵玖鸢这才松了口气。
是了,宫中有御医,也有灵丹妙药,想解余毒,是十分容易的事。
这一松懈下来,她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又倦又累。
“姑娘趁热把药喝了吧,晚些时候我会再送午膳来。”碧春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适,说完便径自离开。
屋中又剩下赵玖鸢一人,她想要伸手去拿药碗,可双手都缠着白色的绷带,十分不灵活。
矮几离她有些远,她浑身的伤口,一动便痛得冷汗直流。
可若是不吃药,恐怕愈合得会更慢。
赵玖鸢强撑着身体,想要往前将矮几拉过来些,一个不慎,却跌下了床。
她滚落在地上,痛得眼泪都溢出。
忽然,脚步声响起,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便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