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鸢这一觉睡得很长,中间被碧春喊起来用了膳,又服了一剂汤药后,便一直昏睡。\s\h~e′n*n\v~f\u+.\c.o?m+
她在梦中都在想,这御医给她开的药汤子里,是不是掺了蒙汗药,怎么一直睡不醒。
第二日她也是被碧春喊起来的。
她打开门,扬声道:“鸢儿姑娘,太后带着镇国公夫人来了。”
赵玖鸢一个惊醒,她还未梳洗——虽然眼下这伤遍布全身,也很难梳洗。
可她要面见太后和自己的“亲娘”,总不能这么邋遢?
然而赵玖鸢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听太后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响起。
抬眼间,身着华服的太后被镇国公夫人搀扶着,走进了屋中。
“太后娘娘……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她想要下床跪地行礼,可一动手就钻心地痛。
“快躺下吧,不必多礼。”太后意外的和善,笑眯眯地走进来,“你就是那个救了哀家性命的丫头?”
既然太后这样说了,赵玖鸢便也不勉强,看着两人走近。
看见赵玖鸢身上被狱卒折磨出来的伤,太后又叹道:“这孩子,救了哀家,自己倒是一病不起了。”
她虽然这样说,言语里倒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情。
赵玖鸢闻言,心中冷笑。*x~z?h+a-i!s+h,u!.~c¨o_m-
果然是玄瑶的好祖母。
她救了太后,狱卒却险些将她误杀。即使这样,太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错。毕竟,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一个奴婢的命,如何比得上她的千金之躯?
“是奴婢没用。”赵玖鸢掩住心中的情绪,谦卑地回道。
她的目光落在镇国公夫人身上。
镇国公夫人生得端庄美艳,想必年轻时也是十分娇媚的女娘。此时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赵玖鸢的脸看。
赵玖鸢知道,她定是在看自己的容貌,究竟和赵玖鸢那个孪生兄弟有多像。
太后察觉到国公夫人的紧绷,拍了拍她的手,对赵玖鸢介绍道:“这位是镇国公夫人,许氏。她同我一起来看看你。”
赵玖鸢不敢表现得太热切,只温温柔柔朝她一笑,道:“奴婢参见镇国公夫人。”
“奴婢身子不方便,无法给夫人请安,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她尽量让自己礼数周全。
不知为何,这一声声“奴婢”倒是让许氏红了眼眶。
但她什么都没说,依旧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赵玖鸢只能移开视线,假装没发现。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太后在赵玖鸢床边坐下,闲聊了起来:“听闻你是公主府中的婢女,还被选为驸马的试婚婢女?”
“是。只不过,试婚一事一再延误,奴婢……奴婢有罪。”赵玖鸢实话实说道。
太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都是小事。你这丫头,听说公主担心你是要谋害哀家,所以才将你关入地牢,还当众赏了你几巴掌。你心里,可委屈?”
这是来试她的口风来了?赵玖鸢心中暗想。
当日那一幕,可是不少人都看到了。
如今太后好端端的,大家自然都知道功劳归谁。而玄瑶就成了那个险些害死太后的众矢之的。
虽然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但不见得大家不会这么想。
于是赵玖鸢摇了摇头,温顺诚恳地道:“公主救太后娘娘心切,关心则乱。奴婢早就不记得这事了。”
“更何况,更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一切安好。”
太后眼底的戾气淡去,面容变得慈祥起来:“今日哀家来看看你,也是想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赵玖鸢一愣,“奴婢并未想过。”
“那便现在想。”太后又道,“不着急,慢慢想。你救了哀家的命,哀家自然要好好奖赏你。”
赵玖鸢心中却燃起一丝嘲讽。
如此着急催促她想出赏赐,恐怕是担心自己日后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看来太后的疑心也重得很,帝王的家人果然也都冷血无情。
这奖赏,她反而不敢要了。
于是,赵玖鸢故作柔弱地用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肩,瑟缩道:“奴婢……奴婢只想活命,不敢求回报。”
“太后不如将这赏赐给公主吧,毕竟……公主才是将太后送回宫中的人。”
她眼神真挚坦荡,让太后难以怀疑她是虚情假意。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太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十分有趣。”太后倒也不再逼她。
而是侧头对国公夫人说”:“对了,许氏,你不是有事要问这丫头,还求了我整整一日。怎么现在反倒不说话了?”
许氏难掩心中的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我冒昧来问一句,你……家在何处?父母可还在?可有兄弟姐妹?你……”
“好啦好啦。”太后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你让丫头慢慢说。”
许氏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太多,连忙住了嘴。
赵玖鸢装作迷茫,但一一回答:“奴婢家住偏远的山谷中,父母已亡故,有弟弟妹妹。”
听到她有弟弟妹妹,许氏眼神中难掩失落。
嗯?怎么不问了?赵玖鸢心中有些着急。
这国公夫人,当真不是断案的好苗子,断案如此草率?这就认定赵玖鸢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太后瞥了一眼丧气的许氏,叹了口气,替她问道:“可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你的父母可曾与你说过你的身世?”
赵玖鸢心一松,停顿了一下,不想显得自己很急迫,才缓缓道:“不瞒太后,我的弟弟和妹妹,与我均非爹娘亲生。”
许氏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我们,都是爹娘收养的孤儿。”赵玖鸢说着,嘴角染上一抹苦笑。
“或许,我们的亲生父母都不想要我们了吧。”
她缓和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姑娘,你的肩头,是不是有六颗痣?我……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肩头?”
赵玖鸢故作惊讶:“夫人怎么知道?”
她见殿中并无他人,便轻轻褪下衣领,露出自己的肩头。
“夫人看吧。”
许氏一看,顿时捂住嘴,热泪盈眶,声音也顿时变得哽咽。
“是我的孩儿,是我的孩儿啊——”她泣不成声。
她想要上前抱住赵玖鸢,可赵玖鸢身上满是伤口,让她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