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路上小心。-p′f·w^x¨w`._n?e/t\"
夜风微凉,郑仪站在省委家属院的大门外,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街灯飞速掠过,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两样东西。
王振国的特训营邀请函,和程安书的私人名片。两股力量看似不同,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的路,已经铺开一半了。
回到出租屋,郑仪没有急着休息。他翻开笔记本,记录下今晚的每一个细节:程安书试探的节点、提及的政策要点、以及那些隐晦的暗示。
台灯的光芒在深夜的出租屋里显得格外清冷。
郑仪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析,从论坛到程家的晚宴,从王振国的特训营邀请到程安书的试探,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拆解,推敲,归纳。
指尖轻敲桌面,思绪飘回前世。
那时的他因为家境自卑,进了体制后又畏首畏尾,总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结果蹉跎十年,一事无成。
如果能重来一次……
这个执念伴随他重生后的每一天。
所以这一世,他抓住每一个机会,做足每一分准备。
考公笔试前,他刷遍了近十年真题,连选项顺序都烂熟于心;
徐教授的课堂上,他提前研读所有参考文献,只为能在提问时多一分见解;
就连今晚去程家赴宴,他也提前查了程安书近年所有公开讲话,甚至研究了林教授的学术方向。/1′1.k′a?n¨s,h!u¨.*c¨o′m~
不是不累。
但他太清楚,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侥幸成功”。
…………
城郊一栋低调的别墅内,灯光幽暗。
林志远靠在真皮沙发上,手中的威士忌酒杯在指间缓缓转动,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脸色比杯中的琥珀色酒液还要阴沉。
“查了这么久,就给我这个结果?”
周慕云坐在对面,西装革履依旧,但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他递过一份文件,语气凝重:
“郑仪的背景太干净了,出身农村,靠奖学金读书,大学期间连违规电器都没用过。实习时有人想贿赂他,反被他举报。”
“不可能!”
林志远猛地将酒杯砸在茶几上。
“是人就有弱点!再查!”
“查不了了。”
周慕云压低声音。
“他现在是王振国特训营的学员,今晚上程安书还邀他去家里吃饭。动他,等于同时打王振国和程安书的脸。”
房间里陷入死寂。_0+7·z_w¢..c·o^m/
林志远额角青筋暴起。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王振国是省委组织部长,掌管干部升迁;程安书是省委秘书长,协调各方关系。这两人联手,足以在江东省掀起一场地震。
“郑仪……”
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碾碎在齿间。
“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凭什么?”
周慕云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眼神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林局,时代变了。”
他的声音带着资本方特有的冷静。
“在官场上,没有永恒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郑仪现在背后站着王振国和程安书,我们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把他变成朋友。”
“朋友?”
林志远冷笑一声,眉宇间透着不屑。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就凭他现在得到的那两份邀请。”
周慕云微微前倾,语气加重。
“您别忘了,省委组织部掌握着人事大权,程秘书长协调着全省资源。如果郑仪日后成为他们栽培的对象,您现在结下的梁子,将来可能会十倍奉还。”
林志远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
多年来,作为工商局副局长,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的敬畏和妥协。郑仪这样的小人物,在他眼里连棋子都算不上。
“我不可能低头。”
林志远的声音阴沉而坚决。
“他拒绝我女儿,打我的脸,现在还想让我主动示好?做梦!”
周慕云叹了口气。
他在商海沉浮多年,见识过太多像林志远这样固执的官员,最后都因为放不下身段,一步步走向落魄。
“林局,官场如棋局,该忍的时候要忍。”
周慕云站起身,语气恢复了生意人的圆滑。
“如果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替您递个话。”
“不必!”
林志远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周慕云知道劝说无果,微微摇头。
他整了整
西装袖口,礼貌告退:
“林局,那我先走了。”
门关上后,林志远一把抓起酒瓶,仰头灌了几口。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夜幕下,黑色奔驰s级轿车平稳地驶离林志远的别墅。
周慕云靠在真皮座椅上,松了松领带,眉头微皱。林志远的固执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放不下那点颜面。
但在商人的世界里,情绪永远要让位于利益。
“去江畔花园。”
他对司机说道。
车窗外的霓虹闪烁,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变得温和而客气:
“程秘书长,您好,我是新诚的周慕云……对对,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
“关于您上次提到的‘优化营商环境’座谈会,我们集团已经准备好了方案……另外,我想冒昧请教您一个问题……”
周慕云的声音放轻:
“听说省委有意扶持青年干部?我们想设立一个‘法治创新奖学金’,不知能否请您推荐几位优秀人选?”
电话那头,程安书不知说了什么,周慕云嘴角微微上扬:
“……郑仪?这个名字我记下了,果然是青年才俊!”
挂断电话,周慕云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眼中闪过精明的光。
“既然林志远不愿意合作,那就别怪我另谋出路了。”
奔驰车驶入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
下车前,周慕云整了整袖扣,又恢复了一贯的儒雅气度。
棋子不止一颗,棋局也不止一局。
真正的商人,永远知道如何及时调转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