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
张懋修瞪大了眼睛,他只是知道张居正日常疼痛难忍,时不时便会脸色惨白,定要回一趟卧房亦或是去茅厕。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张居正因此而寝食难安,如今更加是身子孱弱。
可要说什么症状,即便是饱读诗书的张懋修,也是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毕竟......哪个正经读书人会去了解肠澼之症呢?
“这个......”
见到三哥这个状元郎,竟然编不出一个症状,张允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干脆为其补充说道。
“可是发作之时肿痛难安,坐立不能?”
张懋修顿时惊喜说道:“正是!贤弟如何能够知道?”
张允修嘿嘿一笑:“我还知道兄长病情严重之时,肿痛如火,下血如箭者,甚至还有脓水.....”
“诶呀!”张懋修一拍手说道。“巧了不是,贤弟所述之症状,愚兄全部都有啊!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干笑,可笑着笑着脸上表情便有些僵硬了,似是恳求的语气说道。
“此事贤弟万万不可说出去。”
若是堂堂状元郎,竟身患严重肠澼之事传扬出去,必然成为坊间广为传扬的谈资。
再远一点,史书上恐怕会对史书大书特书吧?若真是如此,张懋修宁愿在史书上销声匿迹!
张允修拍着胸脯说道:“兄长你且放心,我自然是嘴巴最为严实的,这肠澼羞耻之事,怎么会四处传扬呢?”
张懋修紧紧盯着幼弟,总觉得他十分不靠谱。
事已至此,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贤弟可有根治此症之法?”
张允修摇摇头说道:“根治难以做到。”
“肠澼竟是如此难以解决?”张懋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幼弟连大头瘟都能够解决,面对区区一个肠澼,竟然也是束手无策。
张允修回答:“非是无法,而是极为困难。”
即便是到了后世,想要根治痔疮也需要动手术,患者甚至可能需要卧床好几个月。
以如今的卫生医疗条件,想要实现手术简直是天方夜谭,历史上张居正便是被庸医贸然用上了含有砒霜成分的“枯痔散”。
这一剂猛药下去,痔疮确实是没了,可老张人也没了。
张允修自然是不会干这种蠢事,他想了想随即说道。
“不过我观你之症状,想来也有些炎症,我先行给你开些药,将这急症压下去,等到今后仁民医馆腾出手来,研制出根治痔疮之法,再行根治也不迟。”
张居正只要不遇上那个庸医,单单凭借一个痔疮还是很难要了他的老命,故而尚且还可以拖一拖,等到医疗手段成熟一些再说。
听闻此言,张懋修当即眼前一亮说道。
“有劳贤弟了。”
“纸笔可有?”
“我身上便带着。”张懋修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作为翰林编修纸笔自然是不离身的。
张允修接过纸笔,龙飞凤舞在上头写上了两剂药方。
“大蒜素。”
“徐学谟痔疮膏,配方为:麝香、牛黄、珍珠、炉甘石、硼砂、冰片、龙脑香等。”
后续还有制取这痔疮膏的办法。
张懋修愣了一下,这大蒜素还好说,据说乃是幼弟研制出的神药,能够包治百病。
可这“徐学谟痔疮膏”是什么东西,怎么有一种满满的恶意之感?
见对方一脸疑惑的样子,张允修干笑着解释说道:“那个......我听闻朝中有位徐尚书,身患肠澼重疾,以至于成日性情暴躁疯疯癫癫,此药便是京中一名医为其所制,听说疗效不错!”
后世扬名海外的痔疮膏,放在明朝自然是极为先进的。
然而对于这种药物,张允修可不想署上自己的名字,以至于今后世人,每当有隐疾之时,都会喊一句快去用“张士元”。
那样的流芳百世不要也罢。
这徐尚书就不错,礼部尚书徐学谟先生历史上不太出名,给他冠名上这痔疮膏,令后人每每疼痛之时,都喊上一句快用“徐学谟痔疮膏”,岂不是大大为徐尚书增添了名声?
我张允修好心呐!
张懋修嘴角肌肉抽动了一下,想要张嘴劝一劝幼弟别这么胡闹,可想到徐学谟近来之行径,顿时压下了这个冲动,点点头说道。
“谢贤弟赐药。”
张允修还不忘提醒说道:“大蒜素我自会托人送来,这痔疮膏近期也会送到府上,兄长切记要每日服用大蒜素,并将痔疮膏仔细敷在那病患之处,还有每日出大恭之后,记得要好好清洗......”
一番话下来,张懋修脑袋嗡嗡的,可他毕竟是状元郎,只消一遍便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他用力点点头,目光炯炯地说道。
“贤弟放心,愚兄定然不负重托!”
张允修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说道:“便靠你了!”
......
大明重症研究医学发展中心。
俗称沉疴义庄。
这些天,朱应桢一睁眼便会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一定要去病房外察看一眼胞弟朱应槐,见他浑身上下都安然无恙,这才能够安心下来。
于这医馆待了好几日,朱应桢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便是说什么,这仁民医馆虽能够治病救人,可治病办法实在古怪。
特别是进入到沉疴义庄之人,那基本上很少能够活着出来。
更有甚者传言,进入这里的病患,很多甚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一些病人隐隐约约说着什么,这里的大夫会将人开膛破肚来,掏一掏你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听闻这些流言,朱应桢吓得魂飞魄散,可没有办法,眼下也只有这里能够救助朱应槐了。
故而他定要看一看胞弟安然无恙,才能够安心。
今日他如常进入病房探视,虽不习惯,可也穿上了一身奇怪的防护服。
朱应桢站在胞弟的床头,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生怕他身上少了点什么一样。
御医罗显则是站立在一旁陪同,也同样是担心万分,生怕这位国公爷,给那灌肠的管子给贸然拔出来。
不单单是担心要在塞一次,更有是因为,这是灌肠法第一次临床应用!
每一日病人的变化和数据,都将成为今后临床治疗的重要佐证!
这也是为什么罗显要时刻跟随在身旁的原因。
“国公爷时候到了,咱们该出去,这里自然有专门的伴侍来服侍,待了太久对您和对病人都没什么好处。”
罗显这说得乃是肺腑之言,朱应槐病得如此之重,这肿胀的脸部才刚刚好上一些,若再感染了外部的病菌,后果不堪设想。
“再等等。”朱应桢看向胞弟的侧脸,那肿胀已然消散许多,这心里头说不出的温暖。
朱应桢比胞弟要大上十几岁。
父亲朱时泰早在万历二年便已然病逝,当时便连朱应桢自己也尚未成年。
若不是如此,成国公府又岂会被挤到勋贵之中的边缘?无非是寡母弱子罢了。
至朱时泰去世之后,兄弟几人都是相互扶持,感情还算是不错。
故而眼见胞弟生病,他又如何能够不急切。
想着想着,他眼眶便有一些湿润了。
“走吧!”
叹了一口气,朱应桢刚打算转身离去,却见床榻上的胞弟眼眸忽地动了一下。
他急忙上前询问。
“允符你可是醒了?”
床榻上的朱应槐吃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兄长?我这是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