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八的方糖 作品

第174章 晋商内斗?你们便干净么!

以晋商们的视角来看,西山藕煤产量逐渐减少,那是一件能够笃定的事情。¨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这一点不单单可以依靠古籍、府志来佐证,一些历经几十年的老商贾,也同样能够证明。

西山水脉丰富,开采煤矿断断没有持续性的道理。

然而,他们还是小觑了绞盘、舆车等各类器械的作用。

这一个月来,为了放松晋商们的警惕,张允修暗自下令将每日出窑的藕煤截留半数。

一车车本该运往京城的藕煤,悄然被囤积在西山工坊的地下仓廪之中,亦或是被送到了运河上的货船上。

工坊内,工人们成日里开采煤矿,却对于整体开采量没有个概念,只觉得开采时候越发困难,好不容易开采出的窑洞转头便渗水。

殊不知,因为工人们技艺的提升,加上越发熟练地使用各项工具,西山的生产效率几乎每日都在提升。

渗水危机确实严重,可依托着绞盘和舆车,还是能够极大缓解压力。

一直到最近,西山工坊煤窑的产能才逼近极限,积水缓缓渗出,再投入人力去清理,藕煤的生产量便要受到影响了。

赶在这之前,“蛟龙戏水”终于是横空出世了。

这款汲水神器,便是为解决问题而来。

而留下这十日的缓冲,便是张允修收网,并从晋商手上吸取银子的最好时机!

这些晋商,不是想将藕煤炒高市价,以藕煤的稀缺性,来囤货居奇,牟取暴利么?

所图的,便是西山产量进账,跟不上所消耗的银两,自己的资金链会断裂。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月藕煤的产量,并不是西山的最高值,而是从今往后的最低值!

喜欢炒藕煤,喜欢囤积?

那本公子便砸盘给你看!甚至还能够源源不断的砸盘!让你们亏得底裤都不剩!

这“货殖之学”古来便有之,可在小农经济的背景下,即便是晋商们深谙“低买高卖”的商道精髓,哪里能够比得上张允修这个熟稔现代经济规律的后世人?

经济学,可以说是在古代,后世人为数不多能够碾压古人的领域了。

......

五日后。

晋商会馆。

范永斗看着最新提上来的账本,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瞪着那一名账房,颇有些愠怒地说道。*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

“近来几日,京城内外藕煤价格为何降低了?我不是说过了,藕煤价格一定要咬死在八十文左右,低一点都不行!”

账房先生打了一个寒颤,丝毫不敢有半点顶撞,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许...许是小人算错了吧......这便回去再算算?”

“这等账目也能够算错?你这账房之职干不了,有得是人能够干!”

范永斗怒不可遏的样子,一把将账目扔到了地上。

此刻,一人缓缓踱步而来,将地上的账目捡起来,朝着那瑟瑟发抖的账房先生说道。

“你且先下去吧~”

“王掌柜!小人这便回去再算算!”

账房如蒙大赦一般,连连拜首感恩,飞也似的逃离了书房。

“这账目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王登库将账目缓缓的翻开,重点看了看其中一些数目,再细算了一番,算是验证了。

“如何能够没有问题?”

范永斗面如寒霜的样子。

“咱们近些日子来,可没少收购那西山藕煤,几乎京城内外藕煤都给咱们吃下了。

可为何价格连日来一降再降?与常理不符!”

“范掌柜错了。”王登库笑着摇摇头。“价格降低非是账目算错的问题,那林账房乃是老资格了,这等普通账目,如何能够算得错?”

“那为何如此?”

范永斗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那西山工坊,非但没有减产,反倒是增产了?”

“非也~”

王登库嗤笑出声,这回倒是他自信满满了。

“范掌柜这话太过于异想天开了,除非那张士元会龙吸水,有通天之能,不然西山煤矿渗水便是无解之难题!

他能遣流民多做工将积水倒出,可长此以往下去,不单单西山工坊的经营本钱要上升,产量也必然受到影响。

更不要说渗水必然引起矿窑松动崩塌了。′顽~夲·鰰·颤~ ′首~发~

西山煤矿断然没有增产的道理。”

“那王掌柜的意思是......”范永斗有些疑惑。

“内鬼。”

王登库简单明了地说道。

“商人逐利人尽皆知,咱们手底下大大小小晋商数百余名,大家伙齐心协力共同囤积煤矿,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难保有人见利益丰厚

,利欲熏心,将囤积的藕煤提前售卖牟取利益。

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商贾们私底下相互捅刀子,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更不要说什么偷偷出售囤积藕煤了。

即便是晋商这类群体,也难免会有一些起“异心”之人。

听闻此言,范永斗立即醒悟过来,他一拍桌案说道。

“这群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忍一时都做不到么?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王登库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揣着手怡然自得,笑着摇摇头说道。

“并非是什么大事,人多了难免有人多出些小心思,此事也好解决,咱们将商贾们都召集起来,查一查各自的账目,理清楚利害,自然能够解决。

大家基本上都沾着点关系,同宗同族,有什么事情不能够解决的?”

“哼!”

范永斗眼神中露出狠辣。

“若不是大敌当前,这群腌臜货色,我定然叫其倾家荡产!”

......

三日后。

范永斗端坐在书房内,他右手狠狠将手中茶盏砸下。

“哐当”地一声。

陶瓷茶盏在书房中间的地面上四散炸开,引得聚集在书房内的商贾们到处躲闪。

“到底是谁!!!”

范永斗犹如一只炸毛的公鸡一般,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让尔等将账目呈上来,个个都藏着掖着,让尔等齐心协力,个个嘴上喊得漂亮,背地里却耍些小手段。”

“好啊~好啊~我这个商会会长还是太过于仁慈了!”

“此番计谋非是为我一人所作,乃是为了大家伙儿的生计!”

“我等若不齐心协力,那张士元便会卷土重来,将我等吃干抹净!”

“那张子维与徐叔明前车之鉴尤且在眼前!”

“都忘啦?!!”

......

在书房里头,这范永斗一番愤然输出,竟然将一干在外搅动风云的商贾,训得像是孙子一般。

由不得他不动怒,自三日前,晋商会馆便针对内部的大行清检之事。

要求会馆内所有商贾,都将名下账目呈上会馆,经会馆核查。

此举几乎从来都没有过先例。

可一方面,范永斗三人阐明了其中利害关系。

另外一方面,又是因为这范、王、李等几人,乃是晋商内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底下商贾们都仰仗他们鼻息,自然没有人敢抵抗。

账目一提上来,当即发现了诸多端倪。

囤积藕煤过程中,确实有不少商贾起了小心思,偷偷于低价时候收购藕煤,再从高价卖出。

低买高卖,自古便是商贾赚钱的手段。

眼见这么大一块肥肉,你让商贾们不起心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回数目并不是很大,尚且可以补救。

可今日......

王登库坐在第三把交椅,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商贾们说道。

“前次咱们已然将道理说明了,大家伙儿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净,便念在初犯,都不予以惩戒。

可这次却全然不同了。”

王登库脸上也渐渐阴沉下来,他一拍书案说道。

“短短三日时间,这藕煤价目已然自八十文,降低至六十文,如此大的波动,还请各位好好解释一下!”

若说一点点波动倒也罢了,可这整整二十文的波动,放宽到整个京城,那便是大几万两银子的波动,怎么能够不令人肉疼?

一夜之间失去几万两银子,饶是有万贯家财,也不免眼红啊!

就算是眼前乃是亲兄弟,怕不也会是将脑浆子打出来,更不要说这群商贾了。

“无需多言!”

范永斗背着手说道。

“内鬼便出在这书房之中!京城上下藕煤,几乎都被咱们给吃下了,这藕煤价格波动至此,必然是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偷偷抛售藕煤。

若是干了,便堂堂正正的站出来,为大家伙儿补上缺漏,此事倒还有回转余地。

若被我等揪出来......”

他眼神中露出狠戾,咬着牙齿说道。

“就休怪我范永斗不顾往日情面!”

将这一番话说出来,范永斗显然已经彻底对眼前这些人失去了信任。

一时间,商贾们人人自危,各个相互仇视的模样,想要将“害群之马”给揪出来。

这时候,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反驳。

一名稍微年轻些的商贾,颇为不服气地说道。

“范掌柜这话毫无道理,我等才多少银子,能够囤积的藕煤也不过十几万斤的样子。

若说能让藕煤市价骤降,非得囤积几十上百万斤不可。

纵观在场诸位掌柜,能有此资财雄厚的,无非只有......”

这年轻商贾意有所指的样子。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上手位置的三人。

确实是如此,如此大量的波动,岂是能够他们这群小喽啰能干出来的?

恐怕这上头的三个人,也是不干净!

场内瞬间陷入到寂静之中。

随后,明白了对方意有所指,范永斗当即大声呵斥说道:“放肆!谢东柏你家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这谢东柏破罐子破摔,他昂起脑袋说道。

“范掌柜,咱们是念着你资历老,能够为咱们晋商牟取利益,带着咱们赚银子才听你的,可如今呢?

本来说得好好的,大家一起收购藕煤,将那张士元给拖垮。

现在张士元还没垮,咱们自己便内斗了!

我等小商贾或许不太干净,你们这些大头的,屁股却干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