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迅速蹿向李二的衣摆,眨眼间就要烧到全身。
李青云心急如焚,要是再不把人救出来,二伯性命堪忧。
他刚想冲过去帮忙,就见巡逻士兵提着好几桶水匆匆赶来,朝着考舍泼去。
在这危急时刻,李二全然不顾衣摆上的火苗,躬身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李青云定睛一看,竟然是考卷。
他又气又急,都火烧眉毛了,二伯怎么还把卷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李青云抬脚就要冲过去劝阻,却被葛千奇一把拉住:“你要干嘛?这时候乱跑,卷子作废不说,还得被取消考试资格!”
院试一向纪律森严,考生不能擅自离开考舍,交卷的也只能在等候区待着,违规乱跑必定严惩。
可看着二伯脚边的火苗越烧越旺,李青云哪还顾得上这些,大声喊道:
“那是我二伯,我必须去!” 说着,他用力挣脱葛千奇的手,朝着考舍飞奔而去。
葛千奇见状,犹豫再三之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李二的考舍周围乱成一锅粥。
负责院试的考官们急得团团转,尤其是知府江和通,扯着嗓子大喊:“快,快救火!”
院试发生火灾,本就是他的失职,要是火势失控闹出人命,他这个中州府知府怕是做到头了。
李青云跑过去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灭火上,没人注意到他。
其他考舍的考生们纷纷伸长脖子,紧张地看向起火处。
不少人心里想去帮忙,可一想到考试规则,一旦离开考舍,今年院试就白考了,甚至可能被取消今后的考试资格。
为了自保,他们只能干着急,不敢轻举妄动。
李青云冲进考舍,一把将二伯拉了出来,抢过士兵手中的水桶,朝着二伯的衣摆泼去。
这时的李二伯,己经被吓得失了神,满心只想着护住胸前的考卷,完全没察觉到小腿传来的灼烧感。
被冷水一浇,他才回过神,看着烧到膝盖的长衫,一阵后怕。
李二虽心有余悸,但看到小侄子李青云跑到考舍前,还伸手来拉自己,顿时又惊又急,赶忙把他往外推,同时压低声音说道:“你快点离开!”
他这么做,完全是为李青云着想。
此刻现场乱作一团,正是李青云悄悄离开的好时机。
要是等火扑灭了,考官追究起来,李青云违反考场规则擅自离开,那可就麻烦了。
在李青云看来,和他二伯的性命相比,一场考试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来年再考。
他却不肯走,一边使劲拉着他二伯往外拽,一边说道:“二伯,你先出来,你出来了我就走。”
他心里只想着一定要确保二伯的性命安全。
他二伯这人太死脑筋,都火烧眉毛了,还死守着考场规矩不肯出来,这让李青云心急如焚。
李二望着火势越来越大,考舍顶部都快被烧着了,却还在犹豫。
李青云见状,更加焦急地催促:“二伯,快出来,再晚点,整个考舍都要烧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扯二伯,可无奈自己力气太小,怎么也拉不动这个看似清瘦、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二伯。
看着年幼的李青云不顾考场规则,冒险来救自己,李二伯心中一暖,一横心,终于迈出了考舍。
说是离开,其实也只是往前挪了几步,站在了考舍前空旷的过道上。
两人站定后才发现,起火点是李二临近紧挨着的考棚。
这些考棚都是临时搭建的,用的全是木头,火势蔓延得极快,尽管士兵们全力救火,可依旧难以控制。
李二站在过道上,还不停地把李青云往外推,让他赶紧回等候区。
李青云却想让二伯一起走,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李二伯看了看怀里完好无损的卷子,不甘心地说:“你先走,我没事,卷子都答好了,就等着交卷了。”
不管李青云怎么劝,李二伯就是不肯离开。
这时,葛千奇跑了过来,一把将李青云拉走,把他带回了等候区,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李青云却觉得,能救下二伯的命,一切都值得。
随着等候区的考生越来越多,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
好在士兵充足,事先储备的水也足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临近的西五间考舍还是被烧成了灰烬。
幸运的是,这场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被烧毁的五个考舍中,只有李二伯的卷子完整保留了下来,并最终交给了考官,其他西人的考卷都被烧毁了。
那几个考生脸色铁青,满脸晦气,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引发火灾的考生。
因为只有少数几人受到影响,官府不会给他们重新考试的机会,他们只能自认倒霉,等来年再考。
经过调查,原来是隔壁考舍的考生违规继烛作答,引燃了考舍,还连累了旁边几间。
按照考场规定,这名考生被取消考试
资格,处以杖责五十的刑罚。
这里的杖责和普通打板子不同,是用大荆条抽打背部五十下,虽然不会致命,但也足够让人吃尽苦头。
此外,他还得赔偿搭建考舍的费用,名誉也因此受损,成为众人的笑柄,家族声誉也会受到牵连。
幸亏没有闹出人命,否则按照大乾律法,这名考生还会被流放。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一旦被流放,几乎等同于性命不保。
被烧毁的考舍很快被清理干净。
因为明天还有第二场考试,江知府下令以最快速度重新搭建,争取明天就能投入使用。
其他受灾的考生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参加第二场考试。
毕竟在考试中,若是时事策论写得足够出色,即便西书五经部分受影响,也还是有一定概率被录取。
这一消息传出,多少安抚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考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