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今早奚落宋临的安大人。
他被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人家安国公府的事儿,你急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安国公的儿子呢!”
宋临没理,只咬牙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确定真是安国公的儿子吗?”
“废话!”安大人翻了个白眼,还是说道,“说来还多亏了大驸马,他派人去直隶搜寻了不少漂亮少年,没想到正好遇到去赏景的安国公夫人,她救下了被逼良为娼的少年们,发现其中一个身上的胎记与她儿子的吻合,便深查了一番,没想到还真是那个走失多年的孩子。”
这曲折的发展叫众人不由感叹。
“大驸马人虽死,倒也算是积了点德了。”
萧衡道:“他逼良为娼,不配有德。”
“也是。”
不少人想起宋临和大驸马似乎有过“奸情”,本来还没怎么信,只当成八卦来传,可没想到大驸马竟然真的私底下找漂亮少年……显然,他不可能是只欣赏少年那张脸蛋的,龙阳之好应该是真的。
那他与宋临……
宋临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只是心中再次颓败起来。
那日他不止威胁大驸马拿了钱,还画下了玉佩模样,叫他顺着线索去找人,为了掩人耳目,还寻了个找漂亮少年的借口。
没想到……竟然就那么巧,遇到了安国公夫人!
只差一步啊!
他本能成为安国公府的座上宾——虽然安国公的势力在武将之间,帮不上他什么,但总是个靠山和威慑。
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他再次弄巧成拙。
但可能是失败次数太多,宋临的抗打击能力也越来越强,他很快就从失败中走了出来,去了当铺。
那块玉佩没意义了,不如换点钱实在。
“只卖二百两?”
他皱眉道:“这可是我花五百两买来的,你再仔细看看!”
当铺掌柜无奈道:“这玉佩质地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了,最多就胜在模样精巧,能讨小姑娘欢心,你花五百两,买的一定不是玉佩的价值,而是能叫小姑娘多看两眼的价值,这放在哪个当铺都是一样的说法,出价说不定还没我高呢。”
宋临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当了。
亏了三百两,但现在至少能把家里的外债还清一大半。
目送他离开后,当铺掌柜把玉佩递给伙计,乐呵呵道:“改价,卖三百五十两!”
“得嘞!”
……
晚上,陆府来了一位黑衣客人。
安国公揭开斗笠,郑重对着陆家人拱手弯腰:“多谢诸位帮我找回儿子,安国公府此生不忘诸位大恩,日后若有吩咐,只管开口!”
短短几句话,他却说得哽咽。
他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此生只有那一个孩子了,却偏偏被政敌算计的幼年走失,叫他夫妻膝下单薄十年。
幸好……幸好老天待他不薄啊。
陆太傅忙扶起他:“国公客气了,同为父母,我们自然能感同身受国公与夫人的思子之情,若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又岂能坐视不理?”
“该谢的……我该谢你们的……”安国公眼眶通红,激动得语无伦次。
陆母问道:“孩子如何了,回家可还习惯?”
安国公眼神柔和了许多:“多亏世子妃派人悉心为他调理,那孩子身体养得好了些,精神也不错,不仅不怪我们,还很是亲近。”
想起儿子那番乖巧模样,他心都软成一团。
若没有陆家人传信,他不敢想象那孩子还要受多少磋磨苦难,或许都撑不到他们找到他的那一天。
陆家……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啊。
他连连感激,倒闹的陆太傅有点不好意思了。
——功劳都是他两个女儿的,安国公虽知情,但显然是把恩情都算到他们一家子身上了。
安国公也没留太久,一来天色已晚,二来他想与儿子多相处,将过去的十年都补回来,于是他很快告辞。
陆菀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十分快慰。
宋临现在怕是要呕死了吧。
她本来还正愁该怎么叫安国公儿子顺利回家呢,宋临就巴巴送机会来了,还是大驸马这么个死无对证的好机会。
因为心情舒畅,她这一觉睡得很好。
翌日,她与大公主一起去了金玉楼。
“我本不想来,但安国公夫人盛情相邀,叫我连拒绝都不好意思。”大公主无奈道。
在京城人眼里,安国公府是因为大驸马才找到儿子的,大驸马已死,安国公夫人觉得自己感谢大公主没毛病,而陆菀菀是大公主最好的手帕交,邀请她更没毛病。
金玉楼前,安国公夫人已经亲自等着了。
“公主与陆二姑娘今日光彩照人,若再添上我金玉楼的首饰,便更是锦上添花了!”她笑着拉住两人的手。
金玉楼是安国公府的产业。
安国公府明面上送了大公主不少重礼,私底下给陆府和平王府的更多,但安国公夫人觉得自己本人出面更能代表重视与感激。
三人进了楼中,没想到宋临和宋薇也在。
“陆二姑娘!”宋薇道,“你也来买首饰吗?”
她眼神扫过大公主,连忙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嫉妒。
陆菀菀没准备理她,却听宋临忽然开口:“陆姑娘若有喜欢的,我买来送你吧。”
陆菀菀惊愕地看向他。
宋临脸上满是对现实的妥协。
前世与今生完全不同的发展,加上他的无数次失败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陆家帮助的事实。
若想得到陆家和平王府的支持,就只能娶陆菀菀了。
既然正好遇到了,那就给她一个台阶吧。
宋薇闻言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识趣地没说话,若宋临能娶了陆菀菀,说不定她就能嫁给永安侯世子了。
大公主绝对不敢再跟她争。
兄妹俩正等着陆菀菀回话,却见后者视若无物地抬步离开。
“陆菀菀。”宋临不由皱眉,“我说送你首饰,你没听到吗?”
陆菀菀笑了声:“送我首饰?”
她指了指正对门前的台柜:“好啊,那就给我包起来吧。”
宋临脸色一僵。
正对门的台柜上一般都是镇店之宝,何况那还是一整套白玉祥云头面,雕工上乘,质地绝佳,细看还有流光溢彩之色,十分吸人眼球,二公主曾出价万两,金玉楼都没卖。
他无奈道:“金玉楼镇店之宝,谁都不给卖,你便如此刁难我?”
“卖!我们卖!”安国公夫人看出点门道来,笑道,“二姑娘若真喜欢,也不提万两白银,八千两我便卖给宋大人。”
宋临脸上的无奈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