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菀进了宫，没想到太后找她竟然是为了说亲。
“你先前喜欢那宋临，哀家虽不喜他，但想着你高兴就好，也便没有阻止。”太后笑搂着她，“如今你弃暗投明，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等过了年，我们菀菀就十七了。”
“十七又不大。”陆菀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还想多陪姑母几年呢，姑母怎么这么快就要赶我出门了？”
“谁敢赶你？你成不成婚不都是陆家女儿？”太后无奈道，“你别想岔开话题，哀家找了几家青年才俊，你挑挑。”
陆菀菀随手打开书册，一下翻到永安侯世子：“姑母你这书册不靠谱啊，永安侯世子只想当大驸马，我前脚敢说嫁他，他后脚就能拆了陆府。”
“这一页撕了吧，这是先前我叫人整理的，那会儿大驸马还活着呢。”
她之前是给陆菀菀准备的，永安侯世子虽是纨绔，却投了个好胎，双亲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底下的弟妹也都争气，难得的是他身体干净，连个通房都没有，这就对了太后的眼缘了。
不过现在也好，永安侯世子若成了大驸马，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陆菀菀翻了几页，但都兴致缺缺。
这些人前世都是有主的，不知道人家夫妻内里怎么样，反正表面上都恩爱得很，要是真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凭空插入的第三者一样。
倒不如前世死得早的几个皇子，至少都没媳妇儿，还有可能叫她活成太后。
“菀菀都不喜欢吗？”
迎着太后的眼神，陆菀菀如实道：“姑母，我并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比起情爱，我更想要权势，就像……就像姑母这样。”
这句话她是贴着太后耳边说的。
太后倒是惊讶了一瞬：“菀菀竟有如此志向？”
她总觉得小侄女是恋爱脑，没想到倒是小看她了。
陆菀菀笑了笑：“人心隔肚皮，纵使姑母阅人无数，也不敢说您自己就能识破人心，与其将自己幸福与否寄托在陌生的男子身上，不如自己做主，至少能活得痛快。”
太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你说的的确有理，可哪有那么容易呢。”她回忆道，“我十七岁被先帝看中，迎进宫中，做了贤妃，后来几经波折，全凭我无子无女又足够识趣才被扶为继后……这寥寥几句话，却是我前半生的曲折经历，其间辛酸非经历不能体会，若可以，姑母不愿叫你走这条路。”
陆菀菀明白她的顾虑，若可以，她自己也不愿意，因为这条路会叫她本就不多的脑子变得更小。
但嫁给谁都有风险，那她为什么不能嫁给最尊贵的那个人呢？
至少好处很明显。
“不过你说的也对。”太后笑了，“当年姑母走得艰难，是因先帝后宫神仙打架，即使我出身陆氏也不得不斗，可若轮到菀菀……便不必了。”
未婚的皇子多的是，以陆菀菀的身份完全可以做皇子正妃。
她有当太后的姑母，有当世子妃的姐姐，还有大公主这种手帕交，父亲位高权重，比太后当年的境地要好得不能再好。
若陆菀菀想争，甚至连陆母身后的崔氏都是助力。
“虽然差了辈儿，但早在淼淼嫁人的时候就差了，也无妨，菀菀喜欢哪个？”太后笑问她。
陆菀菀犹豫着比了个“二”。
前世二皇子忙得没时间成婚，三皇子回了北齐，四皇子虽然也没娶妻，但好像跟皇商柳家的姑娘有点意思，而五皇子还没活到熬完哥哥们娶妻就被常山郡王嘎了。
她还是更倾向于二皇子，毕竟四皇子坏得太纯粹了，其他两个也压根儿就没继位的可能性。
二皇子，他只是心眼小点，洁癖大点，下手狠点……而已吧。
太后沉默了片刻：“容哀家先想想吧。”
陆菀菀点点头。
这是她头一回还没在慈宁宫把椅子坐热就被赶了出去，可见太后也很糟心。
门外，谢宴西依旧站在那里。
陆菀菀劝道：“督主不必等我的，我在慈宁宫的时间没个准儿，有时就直接住下了，你别为我耽误了公事。”
“无妨，我没多少公事。”
陆菀菀顿了顿，忽然偏头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谢宴西。
眉眼冷峻，鼻梁高挺，薄唇白肤，可以说是最上等的美色，若非他的煞神名声传遍大楚，一定会被评为美男榜榜首。
陆菀菀有些遗憾。
谢宴西文武双全，还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对她也不错。
他要是永光帝的儿子就好了，哪怕他是个太监，她也要嫁。
许是她看的时间太久，谢宴西耳边渐渐染上一层薄红。
“姑娘……有事吗？”
陆菀菀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想，能生出你这样堪称完美的人，你父母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苍生吧。”
谢宴西眼眸一动，唇边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或许吧。”
陆菀菀眼眸微睁。
都不谦虚的吗？
“姑娘可要去东厂瞧瞧？”谢宴西忽然问。
“方便吗？”陆菀菀还没去过东厂，但的确挺好奇。
“若姑娘想来，东厂随时都方便。”
这是前世专对宋临的特例，现在成了她的。
陆菀菀心中微动。
进了东厂后，她还是将心中的猜测问出口：“你在静安寺时对宋临的例外，是因为我吗？”
谢宴西颔首：“是。”
“那若是……我真的嫁了宋临，你也会像现在对我这样对他吗？”
“会。”谢宴西眼神沉了些，但还是道，“若你执意嫁他，我便会扶持他平步青云，叫你诰命尊贵加身，一世无忧。”
陆菀菀心中复杂。
竟然真的是这样。
“为什么？”
谢宴西微顿，随即转头看向她，眼中浓郁炽热的情意头一次没有遮掩地向她袭来。
陆菀菀张了张嘴，一时却没了话。
“无论你嫁给谁，都该一生无忧，尊荣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