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陆淼的话后,陆菀菀不敢多想,得到消息的大公主也专程来陪了她一下午。
只是这事毕竟是还没完的,顺天府第二日就上了门。
来人很是客气:“府尹大人接到夫人报案后不敢轻忽,亲自去查了始末,如今真相已明,该请夫人旁观结案才是。”
真相已明?
顺天府可没这么快过。
陆太傅缓缓起身:“事关小女,本官也该去一趟。”
“自然自然,太傅您请。”
陆菀菀跟着父母,与陆大嫂一起去了顺天府。
……
他们到时,宋临与孟婉已经在公堂中了,曾淑慧跪在正中间,瑟瑟发抖。
因为在公堂之上,顺天府尹只对陆太傅颔首见礼,并叫人给了他和陆母搬了椅子旁听,陆菀菀与陆大嫂站在他们身后。
“父亲!”孟婉看到他们,眼睛一亮。
只是被衙役拦着,她走动不得,只能哀戚地看着他们:“我是婉婉啊……我才是——”
“肃静!”顺天府尹严厉的目光扫过她,“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孟婉心中不甘,只能冷冷看着陆菀菀,眼神竟有些可怖。
顺天府尹扫了眼外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解释道:“此事传播甚广,满京都在关注,下官便允了百姓旁听,以正陆姑娘声誉。”
起码被数人旁观结案后,不会有人再拿陆菀菀的身世说事。
陆太傅自然是满意的。
顺天府尹这才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曾氏,还不将真相一一道来!”
“是、是。”曾淑慧一抖,连忙开口,“民妇从未换过女儿,孟婉就是我亲生的,是她贪慕虚荣,被宋临撺掇着就敢上门冒认陆家女儿,我、民妇真的是无辜的啊——”
“你胡说!”孟婉立即反驳,“你从小对我非打即骂,张口闭口下贱胚子,我若真是你生的,你能这样骂我?我若是下贱胚子,那你是什么?!”
曾淑慧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可她被关了一夜,对顺天府的恐惧叫她根本不敢放肆,只能厉声说道:“就凭这几句话,你就敢断定自己不是我亲生的?就敢冒名顶替,企图污蔑陆姑娘?”
她一扫外头的层层百姓,瞬间放声大哭:“天老爷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哪个当娘的没打过骂过孩子,可哪个有我倒霉,竟然就被污蔑成个换孩子的小偷,连爹娘都不认啊!!上赶着去认人家富贵老爷,丢尽了脸不算,还敢死不认账倒打一耙!老天有眼,快劈了这个不孝女吧!!”
她哭声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嗓门还大得出奇。
百姓们不免有些感同身受。
底层人连活着都费尽力气,每日忙忙碌碌就挣那点钱,身心疲惫得哪有时间去与孩子培养感情?多是不懂事了就打骂一顿,气极了什么都能骂出口,也有那因此记恨上父母的孩子,可也没有哪个混到去陷害父母、上赶着认别人还被告上公堂的。
孟婉气得脸色涨红:“你还不承认?!”
“肃静!”顺天府尹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谁主张,谁举证,你二人既说是曾氏偷换了孩子,如此信誓旦旦,可有证据?”
宋临顿住了。
他没有证据。
前世也是他贬妻为妾后,曾淑慧千里迢迢来为陆菀菀讨公道,这才在他面前说漏了嘴,可今生陆菀菀好好的,曾淑慧为了亲生女儿的好日子,怎么肯承认呢。
他过于急迫,竟然以为曾淑慧会像前世那样畏惧他,继而乖乖认罪。
孟婉急了:“曾淑慧对我与陆菀菀态度分明,昨日许多人都看到了,若不是因为陆菀菀是她亲生女儿,她这种刻薄的人怎么会这样温柔慈爱——”
“私人感情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本官只看证据!”
瞥见曾淑慧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宋临阴沉沉道:“真相如何,大人将曾氏拉下去审讯一二便可知晓,想来陆太傅也不希望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冒牌货,再替代亲生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吧?”
他语气笃定。
曾淑慧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顺天府那套刑具,她挨不过一轮就得招。
孟婉眼中浮起亮色。
“不行!”曾淑慧大惊失色,“我没错没罪,凭什么拷打审讯我?!你这是知法犯法!”
“顺天府无罪都能审讯,更何况你罪不可恕?”宋临讽刺地看了眼顺天府尹,“这可是顺天府最擅长的把戏,除非他有意袒护同僚,或是畏惧强权,不敢查明真相。”
“放肆!”顺天府尹气的直拍惊堂木,“你当顺天府是屈打成招的东厂么?!”
他身边的顺天府丞猛地转过头,一脸惊呆地看着他。
府尹疯了?!!
顺天府尹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僵,腿瞬间就软了。
满堂无一人开口说话,就连外头百姓都没了刚才的嘈杂声。
“咳——”顺天府尹轻咳一声,抖着不成样的手,咬牙开口,“曾淑慧无罪释放,孟婉陷害他人,杖责三十!”
宋临已经被授官,他一个顺天府尹无权判刑,只能上报处置。
他看着将自己气得口不择言的宋临,心里狠狠记了一笔,决定要将他报得更面目可憎!
“不……”孟婉不能接受,怨毒地看了他与陆菀菀一眼,“你袒护陆菀菀,一定是收了贿赂!否则怎么不敢审讯曾淑慧?!陆菀菀,你怎么敢拿着我亲生父母的钱收买狗官欺凌他们的女儿,忘恩负义至此啊——”
她哭得伤心,几乎是膝行上前,想要碰触陆母。
顺天府尹又被气了个倒仰,正想以扰乱公堂之罪再加十个板子,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道喝止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