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死士被实锤,康乐辨无可辨。
她被贬为庶人,公主府乃皇家恩赐,如今应悉数归还皇家。
自皇帝开口这一刻,她再无踏进公主府的资格。
也就是说除了她今日身上这套行头,和两个孩子,她一无所有了。
高高在上的公主,受不了这落差,她拼命向皇帝求饶。
皇帝冷声,“康乐,朕留你性命,只收回你公主的尊荣已是仁至义尽。”
见皇帝这里再无转圜余地,康乐瘫软在地,心底恨意横生。
报复,这是皇帝的报复。
她生来富贵,褫夺她的一切,远比杀了她更痛苦,皇帝想故意折磨她。
而她这些年秘密积攒的财物,因她突然被带进宫,来不及秘藏,都将落入皇帝手中。
康乐不甘心!
皇帝冷漠看着她,他留康乐一命,的确是有磋磨的意思。
但更多是因为,康乐蛰伏这么多年,豢养了那么多死士,这些年又岂会安分?
留她一条命,逼她到绝路,才会让她暴露更多。
皇帝沉吟片刻间,便见康乐转头扯上了韩子晋,“我不曾写过和离书,我还是你的妻,是鲁国公府的儿媳……”
康乐想要抓牢鲁国公府,让自己有立足之地,方能东山再起。
“陛下救命。”
韩子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呈上和离书,“陛下明鉴,和离书千真万确,当晚府上下人皆听得她叫微臣滚。
微臣被她欺压多年,如今她带着两个野种无地可去,又想赖上微臣,简直欺人太甚,还请陛下救我。”
皇帝看了眼陈伴君。
陈伴君会意,接过和离书仔细看了看。
不亏是帝王贴心小棉袄,看完他并未将和离书给皇帝,而是还给了韩子晋。
“陛下,这和离书的确是康乐笔迹,私印官印皆齐全,为真。”
但其实他和皇帝都看出来了,韩子晋这和离书来路不正。
康乐既要伪装,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和离。
但皇帝既要逼康乐上绝路,自不会再让她和鲁国公府牵扯上。
陈伴君明白帝王心思,故而一句话定了康乐和韩子晋的和离为实。
就算日后闹出点什么,也扯不到皇帝身上。
不待康乐再闹,陈伴君命人将康乐拖出了宫,且一路公布康乐罪名。
韩子晋和伍家庄百姓连连跪喊皇帝英明。
皇帝看向村长的几个儿子,“谢指挥使已将伍村长之事禀明于朕。
老人家有情有义,有仁有德,是朕治下不严,未能护好朕的子民,朕心甚愧。
朕会派人护送你们回乡,于国库分拨银钱助整个伍家庄重建家园。”
村长几个儿子又是一番感激和跪谢。
京城是繁华,可他们做梦都想回到自己家乡,这次回京,他们甚至连老村长的尸骨都带上了,就是盼着有一日能带着老父亲叶落归根。
且有了皇帝的夸赞和护送,他们往后在家乡的日子不会太艰难。
皇帝示意几人起身,感叹一句,“你们今日所得,皆因当日所种善因。”
老村长一家不顾自身危险,救助村民,又在察觉危难时带着大家逃难,是善举。
皇帝意在告知天下百姓,恶有恶报,善亦有善报,主张大家行善,这于大渊民风发展是好事。
等韩子晋带着村长几个儿子,与等在宫外的其余村民汇合时,皇帝的那番话也在京城传开,随即传往大渊各州府。
天子愿意管着底下老百姓,还向老百姓道歉,让百姓对皇帝印象好了许多。
甚至让地方不少作恶事情都减少了不少。
自然,这是后话。
而付江和侯府老夫人一样,也被判处凌迟,两人明日一起行刑。
所有人离开后,皇帝留下了忠勇侯,问道,“你可要单独见一见大长公主?”
忠勇侯清楚皇帝话里真正含义,是在问他是否要认大长公主。
他摇了摇头,明确道,“陛下,这些时日发生许多事,臣与大长公主之间再无和解可能。”
母亲是母亲,大长公主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先前未必没猜到他才是念溪的孩子,可大长公主对叶桢他们动手时,没丝毫手软。
这样的亲人要来堵心吗?
何况,他看出皇帝并不希望他认亲。
皇帝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大长公主总觉得朕走到今日,全依仗她。
可在朕心里,你才是那个一路扶持朕的人,谢邦,朕先前并不知仁昭帝对老侯爷的威胁。”
忠勇侯忙跪下,“微臣惶恐。”
他怎敢如此居功,至于仁昭帝对父亲的威胁,忠勇侯信皇帝说的。
历代皇帝,都是驾崩前叫上储君到床前秘密交代重要之事。
而先皇是弑君夺位,先皇怎会将历代皇帝传承的秘密告诉皇帝。
无人告知,他自然就不知道,在真相大白后,身为帝王,不愿臣子误会,主动解释,忠勇侯已心满意足。
皇帝看出他对自己没有埋怨,松了一口气,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他道,“行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忠勇侯告退,待走到门口时,听到皇帝又道,“对了,休息好了别忘了寻太子的事。”
迈出去的脚微顿,忠勇侯心头又添了一桩事,想着回去和谢霆舟好好商量商量。
回到府上,他先去了谢澜舟的院子。
得知谢澜舟不是自己儿子时,忠勇侯是愤怒的,可那个孩子也是他疼过的。
如今人没说了,心里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便大刀阔斧将谢澜舟的院子整理了下,该处死的处死,该发卖的发卖。
一顿操作下来,心里终于舒畅了些。
叶桢被封郡主的圣旨也到了。
忠勇侯发自内心替叶桢高兴,大手一挥,全府皆有赏。
下人们得了赏赐,纷纷道谢,好话不断往外跑。
忠勇侯听着府里的说笑声,便觉得生活还有盼头。
正当他也露出笑容时,便见崔易欢朝他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