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