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兵分几路
燕乘春直觉感受到,那飞快划过的应是什么重要事情。首发免费看书搜:求书帮
当即就打住了自己思绪,暂且先不去继续往前推进,而是开始往后仔细回溯,一点一点,不放过任何片段,誓要把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挖出来捉牢固
也不知如此思索了多长时间,燕乘春终于看见有什么在燕三爷和唐太夫人说过的话中若隐若现,那种感觉就似突然发现有鱼儿在夏日的荷塘中缓慢游走。
他不觉心头一紧,更用力回想,随之就将那若隐若现的信息果断捉住往上一带,紧接着一条脉络就被唰地抽出,在诸多纷杂信息中清楚明晰地展现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这样?
是啊,他之前怎的没想过这种可能?
燕乘春恍然,同时也因自己的发现而心头一沉。
父亲是侯府的嫡次子,上头有嫡亲的兄长。而不管是他自己的印象中,还是燕三爷和祖母的叙述里,父亲是打心底里尊重自己兄长的,父亲从小就知道兄长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也一直努力做好本分,从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事实上,父亲虽从小跟着祖父习武,也有相当高的习武天分,但据他所知,父亲年轻时可是一直过着富贵闲人的生活,虽不纨绔,却也足够散漫随性,从未曾凸显过自己,更没让自己骑在兄长头上大出风头。
直到边疆起了战事,大齐急需有胆识的男儿捍卫疆土。父亲从小受祖父教导,早就受其影响培养出了一片赤诚丹心,国家有难,他便自然而然地抱着一腔热血站了出来。
父亲不良于行之后,时常抱着小小的他说些过去的事。而他至今还清楚记得,父亲说初次上战场那会儿,根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但为了大齐的子民,他觉得死而无憾。
这样一个抱着必死之心上战场的人,心里是纯粹的,从没想过什么建功立业之事,更没想过要借此为自己谋得什么。
然上天眷顾了他,给了他很好的天赋,而他又足够赤城,也足够努力,把这份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得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凶险中保住了性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在保住了那些他想保住的子民和疆土时,也为自己意外赚得了许多未曾想过的成就。
父亲就这样一刀一枪地走了下来,渐渐如旭日东升,利刃出鞘,光芒再难掩盖,很快就成了人交口称赞的少年将军。
“大哥他升了千总,玉佩是给他的贺礼,之后不久,二哥请缨出征,再立战功,升了守备......”
这是三叔父今日跟他说的,而他也从祖母那里证实过了。
千总是正六品的中级军官,守备则是正五品。
在大齐,作为侯府世子,一个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必定从小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心里很难没点儿优越感。
结果向来散漫的弟弟主动上了一次战场,之后就突然异军突起,从此光芒四射,彻底改过了自己,最后连官职也被弟弟比了下去,对此,做兄长的会作何感想?
高兴?
抑或是——
嫉妒不甘?
据他了解,过去那么多年,大家都说大伯父一直都为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弟弟而深感自豪,更因为这个弟弟一直都死心塌地支持自己而倍觉欣慰,所以他起码表面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快。
但撕掉表皮之后呢?
那看似高兴的表皮下,当真就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嫉妒?
燕乘春眸底有冷光闪过,同时一抹冷笑从唇角溢出。
看过世上那么多阴暗丑陋,他深知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怒怨,若这几项开始作祟,哪怕是亲兄弟也能生出可怖的嫌隙。
而他所认识的大伯父,平常会因为升了官而喜色外露,也会因自己儿子比其他兄弟长进而得意难掩,明显就是俗人一个,绝非什么无私圣洁之辈。
这样的一个人,当真能忍受弟弟越过自己?
若他当真无法忍受,那在他娶了个相貌平平又性子呆板的妻子后,看见弟弟跟京城第一美人结为了连理,心中的那点儿嫉妒和不忿会否又会多上一些?
至于父亲和母亲的亲事,他记得以前就曾听伺候过父亲的可靠下人说过,最初可是外祖先看中了父亲,曾主动找祖父旁敲侧击过。
当时父亲在战场的名声早已传开,父亲日后定会再上战场,听闻母亲是个文静好书香的女子,父亲觉得如此女子跟了他一定会极不适应,还会吃很多苦,一开始并没答应。
可不多久后,在一次宫宴中,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人提起了什么英雄当配美人之类的话来,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京城第一美人跟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
圣上听得高兴,得知两人都尚未婚配,突然兴起要亲手成就一段英雄与美人的佳话,于是当场就兴致勃勃下了圣旨给两人赐婚。
这样的亲事由来,无疑也是父亲光芒耀眼的又一明证,若大伯父本来就生了嫉妒之心,这事过后是否会更加嫉妒?
那么一个嫉妒疯了的人,最终将这种嫉妒化作行动,夺取对方的东西,借此体会一下将对方踩在脚下的感觉,这也是不足为奇的吧?
最起码他半过的案子中,就有好些罪行源于这样的心思动机。
若自己的推测成立,那么母亲的事情就不难理解了。
那么当年致使父亲不能再上战场的意外,还有父亲最后的突然离世,是否通通都是对方嫉妒心滋长的产物?
如果事情的确如自己所分析这般,许多事倒是一下就能说得通了。
首先,大伯父作为侯府世子,又在军营中当值,若真起了这害人之心,培养或收买个把人在战场上动动手脚,这样的事情虽不算容易,但也不是绝不可能办到。
再来就是父亲的死,自从出意外后,父亲就回到了侯府,整日呆在府中极少外出。大伯作为侯府世子,表面上又十分疼爱自己的亲胞弟,父亲对他从不设防,若他真要动什么手脚,岂不是易如反掌?
燕乘春越想就越思路清晰,只觉以往蒙在眼前的重重迷雾,竟似一时间就被挥散了大半,虽依然有诸多不明了的,但此时此刻,本来还不知在何处的终点已经得以有了模糊的轮廓,在余下的诸多不明背后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今晚的收获实在不少。只是直觉告诉他,三叔父肯定还知道些什么不便开口。
嗯,看来日后还要再寻个机会套一套他。
燕乘春飞快总结了下,随后扬声把衔山喊了进来。
“郑阳那边来消息了吗?”
他眸光一凛,肃容问道。
当年燕二爷中埋伏的那一仗,跟燕二爷一同幸存下来的共有两人,一个名叫章盛,一个则叫魏志强,而郑阳正是被燕乘春派去寻这两人的得力手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奔波,但定期都会照吩咐上报消息回来。
衔山听主子问起郑阳,立即回想了下,又飞快计算了一下时间,回道:“目前还没收到最新消息,不过上次郑阳来信是两个月前,照例过两日就会有信过来。”
燕乘春颔首,随之想起被派出去的另一拨人,又道:“去云州的兄弟呢?现在已经到哪儿了?有新消息传回来吗?”
衔山摇头,“还没有新的消息,不过袁拾之前来信时他们已经距离云州不远,按他们的行进速度,此时应是已经入云州了的。”
袁拾是云州一行人的领头,若他们入了云州,也就意味着离蛇影山又近了一步。
只要这两处能有其中一处传消息回来,事情就能更明朗一些了。
燕乘春想着,不禁愈发期待。
然如今再期待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继续耐心等着。
没事,等了这么多年,耐心他早就练出来了。
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玉佩,同时在心中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
衔山静静站着等主子近一步吩咐,见主子一时默然不语,他不觉就想起了今日听到的一则消息,不禁好奇问道:“爷,听说西垊那边已经同意了和谈条件,大军很快就要拔营回京,是真的吗?”
燕乘春恍了下神,想起近日从太子那里听来的消息,遂点了下头,“确有此事,不过就算启程也是春节后了。”
说着,想到今日分析之事,吩咐道:“侯爷的那个幕僚,叫方太初的,你找个可靠的兄弟暗中盯着他。”
衔山一怔,随之反应过来,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下。
吩咐完了这边事情,燕乘春的思路不觉就跳到了另一桩事上,随之话锋一转,问道:“陶越那边是否也快来信了?”
陶越就是前不久被派去澹州摸温玉燕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