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没事？”
“这——怎么可能呢？刚才我在宋家纸业，看到那些权贵子弟可凶了！”
“权贵子弟再凶，那也不是官啊，周府尹可是临安最大的官！难道是他看好顾公子，因此惜才？”
“有可能，传言周府尹嫉恶如仇，不与临安权贵为伍，今日看来的确如此啊！”
“多谢府尹大人！”
瞬间，全场议论声喧嚣了起来，像是得到了某种胜利一般，他们不仅感激的看着周府尹，脸上更是洋溢着喜悦之情。
仿佛，比顾今朝本人还要激动兴奋。
“府尹大人，能否请您，再解释清楚些？”带头的几个寒门，却没有百姓那么单纯，忍不住又给了周府尹行了一礼，眼神关切。
周府尹抚须道：“顾公子要开书局，需要进纸张，但先前有人报官，以他扰乱阶层迷惑百姓为由——这不，本府便带人来查明情况。”
“事实查明，顾公子的确是想开书店，却不曾扰乱视听，甚至，本府颇佩服他的勇气，很欣赏他的为人，但对他的做法——却不敢看好，此举太难了...”
说到后面，周府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的确，卖书不是重点，给什么人卖书，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为什么寒门百姓此刻这么兴奋激动。
感激顾今朝是真，但更多的还是想确定顾今朝的书局到底能不能开成，他们能不能买到书。
人都是利己的，而后以自身向周边扩散，遍及天下。
此乃天地规律，每个人都如此。
他们感激顾今朝，但更在乎自己能否学习。
不然，这么多寒门百姓凑热闹也不可能直接凑到门口，还给人跪下...
“府尹大人，顾公子的书局我等真能购买书籍么？”
“府衙会抓我等么？”
“书贵不贵啊？”
“权贵为难书铺怎办？”
看着周府尹的小表情，再联合他先前的解释，看来顾今朝卖书给他们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也正因此，四周的气氛瞬间就热烈了起来，各种问题都有。
“诸位，正主就在这，你们问本府倒不如直接问他。”周府尹笑了笑，往旁边撤了一步，将舞台留给了顾今朝。
夕阳西下，人群热切的盯着他，有震惊，有佩服，有不可思议，还有几分不得已而为之的讨好。
寒门书生眼里的求知欲是旺盛且克制的。
百姓眼里是讨好且奢望的，他们不识字，但不妨碍他们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识字，不说光宗耀祖，最起码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知识改变命运，其实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过时的。
“多谢诸位关切厚爱，从宋家纸业一路到此，顾某真的——受宠若惊！”顾今朝说着，双手抱拳，深深的对着面前一礼。
“哎！顾公子不可啊！”众人顿时惊呼，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顾某开书铺，本为私利，未曾想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引来大家这般关注，连府尹大人都亲自到访——”顾今朝放下手，声音在空气中穿透众人的耳朵。
“他问我，是否真要卖书与天下人，还与我说明了其中曲折困难，说实话，我也是怕的...毕竟宋家纸业等世家，真的太霸道了。之前在场的兄台想必也清楚，纸张他们便不卖给我。”
“但我顾今朝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恰好又有几分本事，这纸我也能造！最多三天，书局便会开业，届时——诸位若想捧场，顾今朝举双手欢迎！”
纸不卖这事，在场没一个不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有这么多人过来，想着再看看顾今朝的决心，若是他放弃了，那今日之事也就罢了。
若他还要硬刚，他们中几人便也决定舍命陪君子，抄书也好，找纸预源也罢，至少也要让这书局开起来。
这是打破枷锁的第一次！
极其重要。
寒门百姓之中，说实话，很难有这么一个人同时具备才情、能力、手段、决心、财力的。
为什么老儒生此刻眼含泪水？
因为他们之中等了一辈子，直到行将就木，才看到这有机会的一幕...
而他们，还算幸运的了，有些甚至连这一幕都不曾看到。
“顾兄，你这书铺的书，真的卖与我等？”有人此刻还是不敢相信，又忍不住追问。
一句说完，他呼吸急促，眼神放光，显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情了。
顾今朝朝着那人含笑点头：“我这书铺，无论贫富，无论身份地位，只认钱！只要给钱，便是那句话——天下人皆可买！甚至书铺每隔三日便有活动。”
“有可能买一本送一本。有可能带三两好友来，其中两位免费，更有可能写诗词，策论上佳免费赠送四书五经外加笔墨纸砚。”
“如诸位当中有幸能高中本店还有赠送！列如，童生赠纸十刀，外加四书五经。秀才赠笔墨纸砚，外加本店买书一律八折。若诸位能中举人，五折买书都可！”
风来~
空气中回荡着唯有顾今朝的话语，其余的所有人，包括周府尹全都愣住了。
他们哪见过这种营销手段啊！
这边送，那边打折——你还想赚钱？
干脆把书铺整个送了得了！
实在太夸张了！
百姓们还好些，激动之余，只觉得可惜悔恨，毕竟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指望下一代。
但那些寒门学子，此刻有一个算一个的，眼神通红，全身颤抖，看着顾今朝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还有几分想要喜极而泣的心。
“顾兄所言当真？”
“自然！”
“啊，这...雇凶高义啊！”
“哪有高义，我只想赚钱。”
“那顾兄一本书多少？会不会很贵？我等余钱不多——但只要顾兄愿意卖书给我们，愿奉家资！”
“愿奉家资！”
瞬间，在场寒门学子，齐齐朝着顾今朝抱拳鞠躬。
顾今朝这里即便贵些，至少他们还能买到，还有这么多的优惠福利。
临安几家书铺，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不拜入权贵大门的前提下，他们只能互相走读抄书看，或者去临安文院借阅...
“书价顾某不敢保证，但保证比临安所有书铺都低！诸位，这样可否？”顾今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