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怎样的安慰和骄傲？
不必等候黑暗中的炬火，因为你本身就是一道光芒。
纵然渺小，若汇聚起来，何尝不是一束光芒，可穿透黑暗，可照亮前路呢？
人啊——其他都是假的，自强不息才是提升自己的根本所在。
“此言...此言振聋发聩！发聩之极...”周府尹呼吸一滞，喃喃自语间，竟忍不住双眼发红。
不止是他，前面那几个寒门子弟，此刻呆呆的望着顾今朝消失的方向，有的不断重复他的话。
有的状若癫狂，却喜极而泣。
有的默默流泪，竟对着前方屋子跪了下去，行了古时候最高礼仪——五体投地。
什么叫格局，什么叫境界？
什么叫高山仰止？
苏颖一双美目根本移不开顾兄一点点...
内心全是一片汪洋。
特别是那句吾等便是光出来后，她整个人竟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是才女，而此刻顾今朝面对重重围堵，却又决然承担，最后发出振聋发聩之言，恰如文人逆境的爆发，让人震撼、担忧、又带着浓浓的敬佩。
如果泪目有等级，此刻苏颖已是泪眼潸然。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
那此刻夕阳下的顾今朝，在她内心已然封神。
别人不懂，但她眼中的顾兄，是为了大爱不惜身那等决绝君子，将她对文人的价值观和最美好的幻想，还原到了极致。
“顾兄！”
她忍不住了！
不知为何，此刻突然想抱抱他...哪怕，待在他身边只是默默陪着他喝茶，思考也行的。
“哎！颖儿——”
苏府兵见状，心都要碎了！
她从女儿此刻微红的眼眶里，看到了对他这老父亲都不曾有的光彩，让他有些嫉妒，更是羡慕，但最多的还是...释然。
追了几步，见女儿并没有停下，他便也放弃了。
顾今朝的话，他听懂得不多。
但那刚强有力的话音，以及坚定不移的眼神，他是懂的。
平心而论，这小子的确值得人簇拥佩服。
“怎不追了？”周府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他笑了笑。
苏府兵咧了咧嘴，干笑：“女儿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懂，便只能支持，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看上那小子，你不亏的。他文采无双，胸怀天下，品行更是优良，这不完美符合你喜欢的老苏家文人后代性格？”
“害，怎么的也是嫁出去的。怎么就我苏家了？”苏府兵吹胡子瞪眼，而后又撇嘴：“再说，那小子已有妻室。”
“像他那样的人中之龙，若不夭折，别说有妻子了，到了神都，当妾的大家小姐都一大把。”周府尹撇嘴。
“...”
苏府兵瞬间不知该怎么作答，憋得脸都绿了。
换做旁人，说让他宝贝女儿做妾的话，他不当场揍人就算自己养气功夫深了。
“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家伙便别跟着掺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况且——你不向来被王氏所烦，也许这小子能做挡箭牌呢？”
此话一出，苏府兵眼神顿时一亮，而后又不相信道：“就他？”
周府尹见状哈哈笑了起来。
“老周，你别吊我胃口啊，他真能行？”
“老苏，你真以为他出了猛王府，便与猛王毫无关系了？要知道，他可是大炎建国以来，晋升最快的客卿！从下品到上品仅用了半个月！”
“呃...”
“别说我不够意思，再给你透露一句——在陛下眼里，我什么样，他便是什么样。甚至有可能超过我。”
“啊？！”
“哈哈哈~”
周府尹和苏府兵走了。
前者是笑而不语，后者则是震撼和不可思议居多。
而此刻，在场大多数寒门都还处在浓浓的震撼之中。
心里无法形容的振奋感！
就好像后世偶像开演唱会，唱到了粉丝们最喜欢或者最回忆的歌曲时。
那种来自多个灵魂的共鸣，是绝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心情和震撼的。
还是那句话，无论顾今朝此次成功与否。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足以让猛王府赢麻了！
看看某处房檐上同样目光如水盯着顾今朝背影的紫鸢便能知道。
她此刻的心情与苏颖差不了多少...
每次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他的时候...每次他又能给人更震撼的冲击力。
有时候是眼球，有时候是心灵...
让人不自觉心生佩服，自觉有他便有了希望...
特别是看到这般寒门景象，再联想方才顾今朝所言，让她觉得猛王府利用这等事来宣传名声，都有些许的卑鄙了...
“顾师！”
人群沉默半天，终于回过神了，看着消失的顾今朝，人群中竟有声音不自觉喊出。
“嘶~这便是临安第一才子的能耐么！吾服了！顾兄的确可为师矣！”
“此后若无炬火，我等同样是光...顾师这是在勉励他自己，也是在勉励吾等啊！”
“三味书屋...诸位，顾师舍己为人，吾等也必不能让他失望！权贵有人脉，有金钱，但吾等也不是一无是处，吾等有嘴，可以说！可以向临安更多寒门百姓宣传。”
“对对对！今日还好来了！我的心现在还跳的厉害！必须回去说说。”
“走走走，莫要打扰顾师。”
“三味书屋...一定行的！”
人潮蜂拥，络绎不绝。
熙嚷之中，所有人退出了院门口，站在道路中央，却没有一个人先离开的。
他们或排成一排，或三三两两，前后不一的朝着院门口再次抱拳鞠躬，而后才离开。
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眼中包含情愫。
那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局面。
“夫子...您流泪了？！”赵书生看到这一幕正在感慨，回过头却见自己老师已是老泪纵横，无语凝噎...
“今朝...”林留之内心同样震撼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同是读书人，甚至自己还年长他几岁，怎没有这般能力和魅力呢？
此处魅力是无关外貌的，单凭外貌的话——林留之承认，的确没办法。
但人的魅力是由内而外的！
他最羡慕顾今朝的便是，无论内外，他仿佛都是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