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日奔波,李环一行人终于赶赴渭州。
渭州三十万兵马已经悉数被韩盛调走,算下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抵达北线了。
李丰年暂时借用了渭州刺史府来议事,在座除了当地州牧曹运,剩下的都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军武将领。
经验丰富的武将,一次带领十万兵马已是了不得。
至于能统携三十万大军的良将,古往今来哪个朝代都是凤毛麟角,称呼上一声“兵仙”都不为过。
李丰年虽然统帅三军,但他毕竟是个文官。
文人治国武人安邦,这都是有道理的。
李丰年尚有自知之明,即便皇帝临时给了自己一顶“征北大将军”的帽子,他也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将军。
此次对敌,以金吾卫统领韩盛为主,李丰年只负责和谈的部分。
万一谈崩了动起手来,自会有素光武和韩盛指挥。
天子之所以将这么大一个功劳记在他头上,还是想借此机会给李丰年再升一级。
在接下来的计划中,李丰年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众大员在刺史府商讨要事,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被排除在外。
李珮与陆红豆似乎看对眼了,两人时常私底下聊天,小姑娘渐渐没那么冷冰冰了。
丘月那边还是老样子,一直没有苏醒。
李环每天早晚各为其运功疏导半个时辰,小姑娘体内的暗伤旧疾都恢复了,就是迟迟没有醒来。
有时睡梦当中,对方会发出低声呻吟,眉头皱起,额头冒汗,似乎是做了噩梦。
李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守在小姑娘身边,盘膝闭目打坐。
真气在其体内沿着刚开辟出的两条经脉不住运转,一圈过后,真气体积变大了四倍不止。
再回归到丹田中,丹田鼓胀到极致,似乎再多几分就要胀裂了。
李环也尝试着学心魔的样子将经脉逆转,可刚一开始,他便浑身疼得打颤,最后只能放弃,看来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用起来不心疼。
就在他打算收功时,耳边突然响起那个熟悉的笑声:
“呵呵,再试下去小心走火入魔。”
李环睁开眼,看向眼前黑白分明的世界,面无表情道:
“我不走火入魔哪来的你?”
听到对方占自己便宜,黑李环也不生气,依旧一脸阴森笑意。
这笑容看久了,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又叫我过来干什么?”李环再次开口。
心魔盘膝坐在地上,抓了抓自己披散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环好像在里面看到了几根白头发。
难不成心魔也会老?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对方说道:
“知道那小丫头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吗?”
“为什么?”
“因为她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醒。”
心魔说完,伸出手指在面前透明墙壁上摩擦起来。
李环心里琢磨着对方的话,丝毫没注意到墙壁似乎比原来薄了一些。
李环皱眉思索一会儿,重新看向心魔:
“我怎么才能让她醒过来?”
“很简单,你亲她一口。”
“什么?”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了牵挂,所以每次出手都恨不得同归于尽。
这次她本可以如愿,但你非得把她拉回来。”
黑李环说完,手上加了几分力道。
黑长指甲划在无形墙壁上,传出刺耳声响。
李环皱眉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
“用不用随你。”
黑李环说完,“嘭”地一声化为黑雾,瞬间占据了墙后空间。
等李环睁开双眼,外边已是傍晚。
他起身看了眼床上的丘月,对方依旧紧闭双眼,呼吸平缓,没有苏醒的迹象。
李环回想起心魔刚才的话,看向少女双唇,犹豫再三,终是没下得去嘴。
在他看来,即便是为了救人,此举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况且他不觉得心魔会那么好心,主动告诉自己解决办法,指不定在哪憋着坏呢。
想通了这点,李环松了口气。
他一个大小伙子虽然不会吃亏,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初吻,他还是想留上一留的。
正想着,外面突然响起叫门声:
“李师兄,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带着些许稚嫩,李环立马神色一振,笑着迎了出去。
打开门,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站在门外。
少年背着一根乌金棒,腰悬一把宝剑,看起来有些奇怪。
“岱宗,果然是你?”李环惊喜道。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分别数月的程岱宗。
相比于几个月前,少年似乎又长高了几分,身形也比原来健壮了,不过做起事来依旧一板一眼,朝李环一抱拳,有些少年老成道:
“师兄,他日一别,已有数月,师弟甚是怀念。”
李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在屋内坐下,倒上一杯茶,叙旧起来:
“岱宗,你怎么在渭州,找到你爹了?”
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讲述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自从与众人分开后,他一路追着父亲的消息往西走,甚至都没回家过年。
前不久,少年收到二伯写的家书,说父亲回家了,只是待了几天就离开了,似乎是往北线去了。
程岱宗又急急忙忙往北走,途径渭州时,见当地有许多官兵集结,好奇打听了下,才知道这些是支援北线的禁军,带兵之人叫做李丰年。
少年隐约记得,李环的父亲正是叫这个名字。
天底下应该没这么巧的事,他多等了几天,没想到还真就等到了几人。
李环听完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当日一句“有缘再见”,竟真能这么快再相遇。
随后,他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讲了一遍,听得对面少年啧啧称奇。
“还真要恭喜师兄了,能跟自己的家人团聚。”
“哪里。”
李环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难免失落。
自己好不容易与家人重逢,现在却要亲手送姐姐前往异国。
两人聊完各自的境遇,天色已经大暗。
李环为屋内掌上灯,这时床上的丘月突然发出一声呢喃。
“什么人!”
程岱宗下意识一激灵,伸手摸向桌上佩剑,同时目光看向床的方向。
李环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少年面色奇怪。
李环没有给予解答,而是指了指床的方向:
“过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