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犯李庸、王志等二十七人;]
[斩立决,首级悬南京聚宝门三月;]
[家眷流放琼州,永世不得归籍;]
[罪状榜示天下,各府州县张挂其供词,以儆效尤。]
[朕以宽仁御下,然法不可枉,刑不可纵!凡我臣工,当以薛、王为戒,涤虑洗心,共保泰运。倘再有欺心玩法之徒,朕必明正典刑,决不姑息!]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随着监斩官员念完圣谕后,那些犯官此刻眼神都灰暗了几分,陷入了彻底的绝望,抄家灭族,身死人消,就在眼前。
他们当中,有人陷入深深的后悔中,自责自己为何当初要这么做,也有人心中阴冷,怀着怨念,若非有着叶煊的话,他们不会落得此番下场的。
没人会关乎他们的想法,周围围观的百姓此时只会大声叫好。
“好,杀的好,依我看三千六百刀凌迟少了,至少也得三万六千刀!”
“这群奸臣佞官,竟然要谋害西平侯爷,太该死了,若非西平侯,云南地区岂能稳定下来?”
“杀,快点杀了,我现在就要看到他们被活剐!”
这些愤怒的百姓们,可不止辱骂那么简单,他们甚至还拿出了石头、沙子,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向工部尚书等人。
叶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未感到奇怪。
这种现象在历史上,也并非是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说洪武时期但凡在闹市这种地方处死官员,百姓们都会砸什么东西。
譬如原本历史中的洪武十八年,郭桓案中,也是在闹市处死官员,当时百姓“聚观于市,掷石唾骂”,称“剥此蠹虫皮,方解心头恨”。
当然了,可不会出现所谓的扔鸡蛋,扔白菜叶子,菜汤这种事情发生。
这可是好东西,扔在地上百姓们都会抢着捡起来,谁也用来砸贪官?本来百姓们就穷,怎么可能奢侈到扔鸡蛋的地步?
随着百姓们骂、砸了一会,行刑也就开始了。
叶煊这个时候倒是认真了起来,对于凌迟他很熟悉,凌迟的具体过程他也知晓,但真正目睹却是头一次,虽然说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确实残忍。
但。
心中的好奇,却胜过了目睹血腥的惧怕。
哪个人的心中,没有存在着些许的阴暗面呢?就连圣人也不能说自己是完人吧。
只见这个时候,刽子手开始拿出了‘剐刀’,这就是用来活剐凌迟的工具,总共十八,每柄剐刀刀身长三寸,薄如柳叶,看起来就很锋利。
准备好剐刀后,刽子手并未立刻行刑,而是由锦衣卫上来,一个个亲自检查这十把剐刀,确保每把刀足够锋利,不然的话就是不合格。
随即,又有一批锦衣卫走了上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碗,冷冷的扫视着薛祥等犯人,然后猛地捏住他们的脸庞,让他们的嘴巴张开,把碗中的汤倒入进去。
“你知道这碗中的汤,是什么么?”徐达厚重沉稳的声音传来,叶煊闻言立刻道:“人参汤,而且还是很名贵的人参。”
“这样能让犯人有着足够的生命力活过三天,坚持住凌迟之刑,同时其中还有很多能令人亢奋的药物,确保犯人足够精神,以此来饱受痛苦。”
老丈人考女婿,叶煊面对这种问题自然要回答个明明白白。
闻言,徐达‘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对于叶煊的回答是否满意。
等到检查剐刀锋利、喝人参这两道流程走完,行刑就正式开始了。
凌迟这种刑法,总共分为三日。
第一日:剐皮肉。
剐皮肉又分为剐额、断筋、割胸。
断额从额头开始,悬于木架示众。
断筋也就是挑断手筋脚筋,防其挣扎。
割胸则更加残忍些。
犯人被泼盐水止血,吊于刑柱过夜。
第二日:剔骨削肢。
其中分别为剔肋骨、剜眼舌、削四肢。
剜肋骨,指的是用钩刀剥离肋骨。
剜眼舌,挖双眼、割舌根。
削四肢,从指尖、脚趾起。
犯人哀嚎声渐弱,以竹管灌药续命。
第三日,碎心裂脏
最后剜出心脏,置于铜盘献祭天地。
方允犯人断气。
刑后,传首九边,头颅涂漆防腐,传送边疆要塞悬于城门。
族诛连坐,三族男丁斩首,女眷充官妓,家产充公。
刑场立“戒恶碑”,刻犯人罪状及受刑惨状,命百姓诵读。
叶煊看着行刑开始,很快薛祥等人就露出凄惨的哀嚎声,那声音犹如阴间的鬼魅般,让人听着不寒而栗,这等场景对于叶煊而言,堪称地狱般的场景了。
本来叶煊认为,自己心中的好奇能压的过这种残忍刑法带来的恐惧和不适。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他确实有些接受不
了了。
过于残忍的刑法,当真是有些不把人当成人看了。
“老朱绝对会坚持严刑峻法的,等到朱标继位后,应该劝劝他,使得刑法轻一些...”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叶煊给舍弃了,刑法到底严格还是宽松,在不同时代是有所不同的,起码洪武时期这种特别严酷的刑法通常用于官员身上,对于百姓而言是好事。
自朱元璋洪武时期结束后,明朝的文官们越来越放肆,根本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如此严酷的刑法他们胆子都这么大,更何况刑法宽松了?
所以,自己这个念头,只是一时的想法而已,估计未来用不上。
心中思索间,叶煊忽然见徐达提着他的衣服,带着他向着刑场外的方向走,走到了一处,徐达打量着面前的叶煊:
“本公的寿辰,还有七日。”
“叶春坊,不知道愿不愿意赏脸来坐坐?”
徐达面容平静,可这话却让叶煊感觉到怪怪的,真的是跟朱元璋好的不说,就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是吧?面对小辈就喜欢阴阳怪气的说话?
叶煊立刻露出笑容:“魏国公大寿,我自然要到的。”
徐达点了点头,随即他脸色正了正,言道:
“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准备和你说一下。”
“你和徐妙锦的婚事,是陛下定的,我是臣子,陛下有令自然无所不从,因为我从未拒绝过这门婚事。”
“而我也确确实实,觉得你很不错,配得上妙锦,甚至以你的能力,未来可能妙锦都未必能配得上你了。”
叶煊听了这话,立刻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当...”
“呵呵...”徐达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他又言道:“但,我这个女儿知书达理,容貌出众,自然会引得京城功勋家中的子弟追求。”
“他们可能不会故意招惹你,但他们可能会通过对比的方式,从而让你难堪,让其他人觉得你配不上妙锦,这个道理你懂吧?”
叶煊闻言,心中思绪涌动。
比如,其他功臣弟子献上一些名贵的宝物,而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来?
这,确实是他的短处。
“至于献礼之事,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会令人给你准备一份不错的礼物,到时候就当做你献给我的寿礼了。”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徐达很少露出笑容,可这时却淡淡一笑,叶煊能从这话中感受到徐达的关怀,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娶徐妙锦,但很明显徐达确实已经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国公,我会想办法,献上合适的寿礼的。”
“肯定比所有人的,更加贵重。”
叶煊脸色认真的道。
闻言,徐达若有所思,隐约间已经猜测到了,叶煊准备献上的寿礼是什么,随即他心中就不禁活跃了起来,他始终没有提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他的背疾很难治疗,叶煊真的有治疗方法?
太好了。
这病,确实折磨的他不轻。
“也好,也好。”徐达轻轻点头,随即他忽然眉头紧皱,言道:“等会,你可能还会遇到一个麻烦。”
“谁?”叶煊脸色顿了顿,其实他根本没有把其他功臣弟子放在眼里。
若是献礼的话,他保证自己的寿礼绝对强过任何人。
若是真的出现什么所谓的做诗桥段的话,他虽然不喜欢,但随便拿出来三两句也够这群人喝一壶的了。
他能有什么麻烦?
“燕王朱棣!”徐达一字一句道。
叶煊脸色忽然黑了几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历史上朱棣娶了徐妙云之后,到底是否娶了徐妙锦,并没有记载。
但却有野史言称,传闻朱棣在徐妙云去世后,欲立其为后。
听徐达这话的意思,朱棣对徐妙锦有想法?
我看你是想被削藩了!!
我都没打徐妙云的想法,你就敢打徐妙锦的想法?
“燕王对妙锦仰慕已久,更是和我提过很多次此事了,但我始终未曾同意。”
“我担心,他会找你麻烦。”
“亦或者,在我寿辰之日,请些高人出来,抢些风头。”
徐达的意思,叶煊能听出来。
朱元璋把徐妙锦许配给他,这件事情不是秘密,眼下朝堂内外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么徐达寿辰这一日,他这个未来的女婿是最该露面的,甚至负责主持各项事宜。
那么,在这种寿辰上,若是让燕王朱棣抢了些风头。
那就有些不好了。
其实徐达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以大族们对自己怨念,很有可能也会在此次寿辰上弄些什么小动作来,恶心恶心自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下官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叶煊道。
闻言,徐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很是用
力的拍了拍叶煊肩膀,“好好好,我没有看错人,妙锦交给你,我放心。”
“我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也确实,以你的能力,寿辰上谁又有能耐让你难堪呢?”
“走了,你也别留下来继续看了,除非经常杀人的武将士兵,不然很少染血的人看了这东西,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哈哈哈...”
徐达走到远处,那粗狂的笑容也依然能隐隐传来。
“三天后,皇长孙朱雄英册封大殿。”
“七天后,老丈人徐达寿辰。”
“这都是需要在百官面前抛头露面的活啊。”
叶煊心中自语着,随即看了看刑场,刽子手依旧在剐着薛祥等人,此事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官员离去了,他也没有多留,向着宫廷外赶去,准备看看军器局那边,火药的情况。
朱元璋确实下令,让百官围观犯了法的官员被凌厉的惨样,但并未规定具体要看多久,像今日这几个人的凌迟,至少也需要三日,总不能天天啥也不干,就过来守着看啊,这样朝堂还怎么运转?
很多官员也就偷偷的打量了两眼,敷衍的应付了朱元璋的命令,然后就隐匿在人群中,溜了。
时间不长,叶煊就来到了军器局这边,他把军器局的副使陈德文喊了过来,询问新型火药的研究情况。
“已经制造好了,还请大使检验威力!”陈德文的语气中充满着兴奋,他从未见识过如此恐怖的火药和大炮,这一炮下去岂不是能把奉天殿都给炸平了?
叶煊跟随着陈德文,来到检验新型大炮和火药威力的地方,他看着闪烁着黝黑冰冷光芒的大炮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打造的有模有样。”
然后他又走到火药库,看着面前这些经过反复提纯的火药,它们此时已经被碾成了颗粒状,这样能够使得威力提升很多倍。
“这些时日,总共提纯了多少斤火药?”
叶煊询问身边的陈德文。
提纯的过程中,会减少很多无用的废料,也就是损耗,所以提存过后产生了多少斤新型火药,就成了现在唯一能看清楚火药提纯度的方法。
“回大使,总共三百斤。”陈德文恭声道。
闻言,叶煊脸色微顿,三百斤?自己没听错吧,他立刻转过身看着陈德文:“我教给你们的方法,总共需要提纯三次。”
“你的意思是,经过三次提纯后,只有三百斤火药?那么提纯前的火药,总共多少斤?”
对于这个问题,陈德文脸色顿了顿,他倒是没有想过,不过他立刻令人拿来清单,他对比核实了一下,道:
“这短时间总共拿出了两千斤火药进行提纯。”
“第一次提纯,剩余一千四百斤。”
“第二次提纯,剩余九百斤。”
“第三次提纯,剩余三百斤。”
“经过三次提纯,两千斤火药消耗了一千七百斤,诞生出了新型火药三百斤。”
叶煊听着陈德文的报告,眼神渐渐冷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