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煊目光微闪,燕王殿下派人来了?这个人是谁?
应该,不会是燕王吧。/微`趣`小·税- ~蕞/欣_章!结~埂¨辛_哙+
他猜测,很有可能是袁珙亦或者是姚广孝,很明显方才自己和袁珙交谈之后,袁珙也能想到,锦衣卫会把他们两人交谈的话语禀告给朱元璋。
按照朱元璋的性子,两人必死。
袁珙这个人的性子,他不清楚,但姚广孝在这个时期,估计并非是什么生死看淡的人,他若是执着于屠龙术的话,不会甘愿死的这么早的。
“那就见见吧,位置在哪里?”
叶煊言道。
既然对方想见他,那就不妨一见,他现在如此谨慎,是不会让自己说出来一些留有话柄的话的,正好看看这两人有什么想法。
那侍卫立刻给了叶煊一个位置,位于秦淮河案,叶煊心中无言,这路程倒是够远的。
不过也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权力进入到宫廷中,因此只能选择这样一个位置。
而由此也能够想到,就连朱棣这位燕王,都没办法让自己的人随意进入到宫廷中,可那日自己在东宫中,小小的魏政和,一个户部的五品官员郎中,居然能够进来,这背后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不再思索这些,叶煊步伐加快,今夜还需要思考很多事情,时间不久他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处普通的庄园中,看起来倒是奢华。
叶煊缓步走入其中,发现在院落中的中心,正静静的屹立着一位僧人,他的面容看起来很和善,有着道法自然、悲天悯人之色,容貌大气而庄重,身材魁梧,手持念珠。
他的眉毛很浓很重,胡须发长,让人一看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老衲道衍,见过叶春坊。”
道衍和尚见叶煊来了,立刻微微行礼。
叶煊也没有装什么高官,随即还礼,然后打量着道衍,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啊,也是唯一一位辅佐藩王谋反成功,创下历史先河的谋士人物,很多人说他的能力,可能比诸葛亮、刘伯温、李善长还强。
“道衍大师今日邀我前来,可是为了陛下责罚之事?”
叶煊并没有客气。
见这院落中有桌案、有垫子,就随即盘坐于案侧,缓声道。
对于叶煊这般直接,倒是让道衍不禁愣了愣,然后他随即便笑道:
“确实如此。”
“叶春坊和袁珙兄所交谈的话语,虽然不是真的,但也会让陛下不喜啊...”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没数吗?
叶煊看了道衍一眼。¨墈*书,屋\小¢税·徃¨ ?蕞′欣+彰~结!更~芯?筷.
不过这个时候,道衍也只能这么说,因为暗中很有可能有锦衣卫呢,但凡道衍说可能是真的。或者不确定,那可都是大事,谁都保不了他们了。
“大师若是愿意入朝为官,帮助我推行一条鞭法,那么我自然会恳求陛下,饶恕大师和袁先生。”
叶煊直接给出了条件。
道衍神色未动,道:“仅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全力帮助我推行一条鞭法,请大师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叶煊正色道。
“老衲自然会认真负责,绝不辜负叶春坊的嘱托。”
道衍双手合十,看起来倒是很认真严肃的模样。
但叶煊能看出来。
这个和尚心中估计没憋什么好屁,根本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到底怎么算认真,是根本没有个界限,道衍就把手中的工作全部落实了,是不是也算认真完成了?
那么,遇到的各种问题,道衍会不会解决?
他认为道衍有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
可道衍到时候却言,‘他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这种情况的发生,就代表着道衍依旧不会帮助他认真对待此事,而这种情况依现在道衍的态度,是绝对会发生的。
他依旧想着屠龙术,想实现屠杀真龙的梦想!
思索至此,叶煊言道:
“大师,你我今日既然在此,不妨谈谈屠龙术,如何?”
叶煊这句话,让道衍脸色微颤,肉眼可见般,他的瞳孔向着左侧移动了些许,这意思叶煊明白,道衍这是不想谈这种事情,因为暗中有锦衣卫呢。
“哈哈,大师尽管放开了与我谈即可,陛下不会动怒的,我向你保证。”想要收服道衍这种人,就必须说服他。
用理念、思想等等,说服他。
“既然如此,叶春坊想怎么谈?”叶煊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道衍也不再矫情,眼神忽然仿佛凌厉了几分道。
提到屠龙术,叶煊就感到这道衍仿佛变了一个人,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更像是个屠户。
“我认为,大师心中的屠龙术,乃是屠杀真龙之术,而这‘屠’字,代表着‘推翻、颠覆’,‘真龙’二字,也就是‘皇
帝’。”
“大师想的莫不是王莽、司马昭、黄巢、李自...”说到一半,叶煊立刻收住了嘴,差点把李自成给说了出来。!0*0-暁?税\蛧¨ +首¢发^
道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脸色颤了颤,心中不禁有些惶恐,叶煊说这些话,难道真的不怕陛下生气吗?
可他还没有说什么,叶煊就继续言道:
“历史上,其实屠龙术出现的次数也不少,比如权臣篡位,这是以术屠龙,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王莽代汉,王莽以‘禅让’之名行篡权之实,表面尊崇儒家礼制,实则架空汉室,堪称‘以礼屠龙’的权术典范;甚至班固还曾评价过:‘莽非有斫龙之刀,然假仁义以断汉祚,此屠龙术也。’”
“司马昭弑曹髦,则是‘以臣屠龙’的代表,曹髦言“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率僮仆攻司马府,反被成济所杀。司马昭以“臣弑君”完成权力更迭,史称“以臣屠龙”。”
“另外最为常见的,就是农民起义,这是以力屠龙的方式,比如黄巢起义,黄巢诗云“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以“冲天”暗喻推翻唐帝,其暴力破城被视为“草莽屠龙”。”
说到这里,叶煊的目光忽然深邃了几分,打量着道衍:“而道衍大师,想以藩王屠龙。”
道衍始终沉默不语,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就算是他心中有话,也不敢说。
叶煊倒是没有在意这个。
他把自己的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所谓屠龙,皆是为了颠覆皇朝、扳倒君王,可道衍大师为何不想想,就算皇朝覆灭,岂不是依旧会出现新的王朝?”
“难道,每一代王朝,都需要屠龙者的出现么?”
道衍这个时候,说话了,“我不懂叶春坊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为何道衍大师,不把这屠龙术,换一个群体应用呢?”
这番话。
让道衍忽然心中砰砰直跳,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天地。
“换一个群体?”
“对,道衍大师想想,王朝更迭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最终依旧会有新的王朝诞生,就算你真的用屠龙术推翻了王朝,又能如何?前人已经证明了,王朝是可以因为种种力量从而颠覆的。”
“而,贵族世家阶级,却始终存在于这广袤大地之上。”
“大师把屠龙术的目标,换成这些贵族世家阶级,不知如何?”
这就是叶煊心中的想法。
既然要屠龙了。
不如屠屠世家。
这并非是因为他和世家、文官大族、食肉阶级已经产生了恩怨,而是因为他现在确实面对这些人的围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姚广孝的思维转变过来,若是姚广孝就是为了实现心中的屠龙术呢?那么大族阶级,为什么也不能被屠一屠呢?
“我认为,大师心中所想的屠龙术,仅仅是为了挑战一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困难。”
“但,自古以来,颠覆王朝比熔灭大量世家贵族阶级,困难却难得多,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大师若是真的愿意将这屠龙术应用在世家的身上,那么一来大师可在这洪武年间安然无恙;二来屠龙术已经有人应用在王朝和君王身上了,就算大师再做一遍,又有何意义?而大师若是应用在大族和世家身上,却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的,这种成就岂不是更大?三来,我所设置的解决土地兼并方法,对于大族阶级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屠龙术?若是大师愿意来帮助我,那么有着朝廷的支持,也将更容易些。”
“若大师始终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依旧倔强,那么试问!”
“我大明朝当今陛下乾纲独断、掌握生杀大权;皇太子殿下贤明仁善,有文景之风;皇太孙殿下聪慧果决,依旧是合格的守成之君,三代君王,大师能屠的了哪一尊?我今年不过十六,就算皇太孙继位的那一日,我想我应该还是在的,大师认为有我在,燕王可曾能屠的了龙?”
“亦或者,大师已经这般年龄了,等到皇太孙继位的那一日,大师认为自己寿禄延绵,依旧健在吗?”
“叶某言尽于此,大师自己想想吧,生死已摆在眼前,我需要的是大师全力相助,而不是迫于事实,在我这里混日子!”
说罢。
叶煊也就离开了。
他已经说的够多了,同时也代表着对姚广孝仁至义尽。
可能很多方面,他是比不了这位传奇人物的,毕竟姚广孝是千古以来最杰出的谋士之一,神机妙算智慧无双的黑衣宰相之名流传千古,可自己现在的地位、老朱的重视,他只需要随便几句话,就能让姚广孝死无葬身之地,比如...屠龙术。
没有他的话,姚广孝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若是姚广孝依旧倔强的话,那他也不管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天底下拥有指挥的,又不止他一个,谁离开了谁活不了啊?没有姚广孝,他去发觉
发觉永乐朝廷时期的三杨来不行吗?
随着叶煊离去。
姚广孝独自坐于院落中深思。
他现在的心绪很杂乱,原本今日他要求见叶煊一面,是有着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动叶煊,保住自己一条命的。
在他看来。
今日与叶煊的碰面,主动权和话语权将全部在自己这里。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叶煊居然如此厉害。
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更是给出了他一个,不得不配合的选择。
现在,想活下来,就必须加入叶煊的通文院,负责推行一条鞭法之事。
而且,还是全力推行。
这就代表着,自己不能混,一旦遇到各种问题,他需要想尽办法解决。
但...
“屠龙术,屠大族世家,不也是屠龙吗?”
“司马昭、黄巢等人都已经完成了屠龙,我若完成了又有什么意义?前人已经做过了,而彻底解决土地兼并,屠了这群大户,可是千百年以来从未有人做过的......”
道衍坐于院中良久良久,喃喃自语。
最终,他双眼明亮,感觉自己这一刻已经彻底通透了。
是。
是了!
叶煊说的没错。
要做,就做这种前人未曾做过的事情,未曾成功的事情。
挑战,就挑战最难的。
他的屠龙术,能应用在王朝和君王身上,自然也能用在这群贵族和大户身上!
若能成功,也算自己没苦修多年。
......
叶煊已经回到了东宫自己的住处,他躺在床榻上,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余光能隐隐看到远处的月光,是那边的柔和,洒落着星辉,让人产生倦意。
但他却困不起来。
徐达的寿辰,终究自己不能太过大意,可能自己会在宴会上见到徐妙锦,到时候又该保持什么样子呢,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政治、心术、算计格外敏感,稳重,更是经过这么多时间,已经历练出来经验了。
可面对女孩子,确实一点经验没有。
像是个新兵蛋子。
到时候,可别闹出来笑话。
至于明日献给徐达的礼物,这则更需要好好思索了,绝对要力压所有人才行,不然的话,丢的可不是他的面子,丢的是徐达、朱元璋的面子。
“到底该准备什么礼物呢?”
叶煊思索良久,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