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朱棡,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即使他和叶煊并没有任何仇怨。
嗯,可能说,原本是没有仇怨的吧,但现在却有了。
方才仅仅只是因为,他看不惯徐妙锦许配给叶煊这件事情,而对叶煊发难,可叶煊的三五句话,却彻底的让二哥朱慡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脸,更是让二哥遭受到了训斥,还把他弄得里外不是人,没法子面对二哥和四弟。
这仇,大了。
甚至父皇都会对他产生些许的偏见。
可能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也可能叶煊是无辜的,但那又怎样?这年头看的不是你是否无辜,而是看有没有人想让你无辜,亦或者有罪!
“既然此事原委这么清楚,大可直接给叶煊定罪,然后让锦衣卫们将其关于诏狱中拷问了。”
晋王朱棡刚刚表达自己的建议,秦王朱慡也按耐不住了,和老三一样,叶煊这个时候深陷纠葛之中,他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臣建议,应立刻审问叶煊,让其交代清楚事情的真相!”
“臣也是这个想法!”
“同议!”
有着两位藩王开头,那些原本就参与到此事中的官员也不再沉默了,甚至他们还觉得,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要知道当初策划这起案件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考虑过会有藩王这一级别的出手相助啊,现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好了。
秦王、晋王同时针对叶煊,再加上文官大族的力量,这次叶煊焉能不死?
面对这些人的质问和建议,朱元璋表情平静,而是看着叶煊道:“叶煊,你有什么想说的?”
叶煊闻言,躬了躬身道:
“回陛下,此事涉及官员众多,兹事重大,臣认为不适合在今日这个场合,揭穿这起案件的真相。”
“若是闹的人头滚滚,尸骸遍野,那就有些不好了。”
“毕竟,今日是皇太孙的册封大典之宴。”
叶煊还是挺想给朱雄英考虑的,按照朱元璋这火爆脾气和性格,如果真的现在就处理这起案件,那么一会当场杀几个人,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要让朱雄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么?
有些不合适吧。
人的童年是不该接受这些东西的,这会对一个孩子的未来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会让其性格压抑,从而区别于普通的,举个最普通的例子,汉惠帝刘盈。
据闻他早年看到戚夫人被削成人棍的画面,从此在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以至于原本能成为贤君的他从此混混沌沌,彻底无心政事,更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他怕对朱雄英造成不好的影响。
朱元璋立刻就明白了叶煊的意思,他随即看向朱雄英,缓声道:“雄英,你怕看到杀人的景象吗?”
朱雄英小脸顿了顿,杀人?流血?尸体?
他有些不想看。
很不想看到这些画面。
不过,朱雄英心中也产生了一丝好奇,这些景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源自于每个人心中最深处的好奇与未知,想了想朱雄英道:“皇爷爷,我不怕。”
“你不怕也得怕!”朱元璋眼珠子一瞪,然后道:“这么晚了,还不让皇太孙去睡觉?明日的晨课上不上了?”
“下去!!”
朱元璋可能并不知道,让小孩子看到这血腥的画面会对心理造成影响,但他想了想,若是自己小时候看到不好的画面,估计也会难受挺长一段时间,他可不想让乖孙看到这些。
等乖孙长大了,若是好奇想看的话,那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必须从朱雄英小的时候,就管教这些事情了,因为叶煊这个家伙很明显是想把朱雄英教导成一个开疆扩土的君主,而他更偏向于文治,让小孩子见血,这通常可是武将家族的培养方法。
雄英,不需要。
朱雄英还想说什么,可已经被宫人给带下去了,而这个时候朱元璋的脸色也渐渐的冷漠了些,凝视着下方。
此刻。
很多官员心中是忐忑不安的!
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慌了,他们怎么感觉陛下此举,明显是依旧相信叶煊,并且是在庇护叶煊呢?
杀人?
就算是叶煊犯法了,估计陛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理吧,除非是一些其他的官员,陛下没有那么重视,那么以陛下的性格自然要这个时候大开杀戒了。
还有,刚才陛下的其中一句话,也很值得推敲。
那就是,陛下和皇太孙说明日的晨课之事,谁都知道朱雄英现在的老师是谁,若是陛下决定处置叶煊的话,那皇太孙没了老师,明日怎么上晨课?
陛下这番话语最深处的意思很明显了,今日叶煊绝对不会有事,甚至还能明日继续给朱雄英讲课!
众多参与到此事中的官员惶惶不安,他们有些害怕和发怵,因为就算他们施展了种种手段,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最终
叶煊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看陛下的,到时候他们施展压力,陛下就是不同意该怎么办?
大明王朝刚刚建立不久,陛下这位开国君主在大明的影响力和权力很大,这可不是他们所有官员上压力,就能逼迫其处死叶煊的。
“叶煊,你继续说吧。”
朱元璋示意叶煊,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叶煊面色平静,随即转身环顾文武百官,他的眼神在那群文官集体中,凝实了良久,最终看了李原道:
“不知,李县令可将监工桓阎,与其仆从大黑带来了?”
叶煊的目光,自然是没有朱元璋有压力的,可面对着叶煊,李原始终觉得心中不安,他立刻回应道:“自然是带来了。”
“那就把他们两个带上来吧。”
叶煊缓声道。
他需要见一见这个桓阎和大黑。
主要就是桓阎,既然朱元璋已经同意今日就把这起案件弄清楚,那他就要了解了解,桓阎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背黑锅的?
那么,桓阎是主动背的黑锅,还是被动背的黑锅?
若是主动背的话,是被李原等人要挟了,还是许诺了不菲的利益?
弄清楚了这一切,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这个时候,李原并没有拒绝叶煊的要求,令人将桓阎和大黑带上来,很快衣服湿漉漉的桓阎和大黑来到正堂中心,其中桓阎很是狼狈,甚至显得格外憔悴,但那双眸子仿佛在涌动着熊熊火焰,怒视着李原!
叶煊注意到了桓阎的表情,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看来桓阎不是主动背的黑锅,那就好办多了。
“桓阎,句容县县令李原言称,是我私下给予你好处,暗中授意你行炸矿杀人之举。”
“有这回事情吗?”
说到这里,叶煊脸色认真的打量着桓阎:“说实话。”
桓阎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的看向李原,怒声道:“根本没有这回事,我甚至从没有见过叶煊这个人!叶煊是东宫右春坊,是通文院大使,更是皇太孙的老师!其何等身份,我桓阎不过是一个矿场的小小监工,连个吏都算不上,叶煊怎可能会私下里见我?”
“根本没有这回事,炸矿杀人之事我确实做了,但并非是叶煊授意的。”
此时此刻。
桓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惩治县令李原,以及这该死的狗畜生大黑!!
他在句容县担任监工,是从洪武十一年开始的,也就是靠那起矿工暴动案件结束后,他负责担任监工,而自从李原来到句容县担任县令后,他可谓是百依百顺,非常认真的配合其工作。
可李原竟然如此待他,想让他担所有的罪?
呵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但他不介意临死前拉上这几个狗东西!
“桓阎,已经到了这里了,在陛下面前,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何必呢。”
县令李原看着桓阎摇了摇头,随即他道:“此人名叫桓黑,别人习惯性叫他大黑,是桓阎收养的仆人,他曾亲眼见到,叶煊私下里密见桓阎的这一幕。”
“我让你说话了吗?”
忽然间,叶煊注视着李原,冷声道,并且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气势凌人,“你为何这般急着,让桓黑出现证明这些事情?”
“下官只是想让百官们尽快清楚此事的原委罢了。”
李原心中微抖,但依旧面不改色的道。
闻言,叶煊点了点头,他随即打量着这个名叫‘桓黑’的仆从,思索片刻随即询问道:
“你说我曾经私下里密见过桓阎,你亲眼目睹。”
“既然如此,你应该清楚我到底是几时几刻,来到桓阎家中的吧?”
“我现在身为皇太孙的老师,又是通文院大使,同时担任军器局大使,兵仗局大使,又是东宫右春坊,甚至我还负责新型宝钞的制造工作,诸多事务在身,你虽然出身普通但应该也知道,每道官职都有对应不同的服袍,我如此多的官职在身,官服自然也不会少了。”
“你说说,我当日所穿的,是何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