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竹难书 作品

第98章 招了,全都招了

“通政司,左通政曾秉正、右通政王时,帮我通过的申奏。+求/书-帮^ .哽!芯.最*筷~”

“亲军都督府王进,帮我通过的牙牌。”

“东宫典仪官,孙时引路。”

“通过他们的帮助,我才进入到的东宫。”

随着户部南京主事魏政和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所有人脸色皆变了。

老朱更是脸色阴沉,眸孔中涌动着杀意。

他刚才那番话,最后一句就是故意的,先故意威慑恐吓这魏政和,然后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此才能让魏政和认为,若是老实交代的话,那么罪名能减轻一点。

现在看来,魏政和确实是老实交代了。

可其中涉及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普通官员进入到东宫的各种手续极其复杂,可这魏政和居然每一步都有人帮助!

首先就是申奏,魏政和向通政司递交《请谒东宫疏》,注明事由、随员、预估时长,通政司的左右通政,曾秉正和王时,全部帮助了魏政和。

然后就是批红,批红同样是通政司负责的,需要转奏给他,若他同意的话,会赐下一个‘准’字,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同意了,可他从未得到过这份转奏。

这就代表着,通政司的左右通政,联合魏政和欺君!

接下来是,普通官员来东宫门前,需要由亲军都尉府查验牙牌、核对随员,搜检是否夹带。

亲军都尉负责保护整个东宫,可现在居然也参与到了此次事件中,现如今的亲军都尉王进,帮助这魏政和通过牙牌!

好大的胆子!!

东宫的镇守问题,居然如此严重!

接着是引路,由东宫典仪官引至春和殿西配殿,就连引路的一个小小的东宫典仪官,都是他们的人!

“好啊,好啊。”

朱元璋的声音堪称阴森恐怖了,所有的官员都忍不住心头颤栗,惧怕这件事情参与到自己的身上,而那几个被魏政和点出来名字的官员,更是面如死灰!

“章存道!!!”

朱元璋的声音犹如滚雷般,文武百官中,立刻有一道身影站了出来,他战战兢兢躬身,“陛下,臣不知此事!”

章存道,现任的通政司通政使。

整个通政司,负责人就是通政使,当朝正三品官员。

下属左通政一人、右通政一人,不过他们的官职比较低,没有资格参与到朝会中,现如今左右通政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来,章存道作为整个通政司的负责人,他难辞其咎。

“你不知道?”

朱元璋冷笑。

“难道你是瞎了?人在你手底下,在你眼皮子底下,他们做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这个时候朱元璋对于章存道的杀意浓郁到了极致,看来真的是他太仁慈了。

昔日,李善长陷害章家,使得章家从此落寞,而那个时候正是他需要李善长的时候,所以放任了这件事情。

但渐渐的,他已经开始准备对李善长下手了,于是从地方上把章存道唤了回来,并且一路提拔他。

不久前。

诸臣和他商量皇孙老师的人选,很多人建议选择戴良,并且提议让李善长进入到昭狱内,劝戴良出来;而第二日戴良就死了。

这是诸多力量准备害死李善长的手段之一,因为当时他的布局中,就是让所有人认为一条鞭法是李善长提出来的,然后借助其他力量除掉李善长。

这群人总共对李善长出了两条手段。

第一条是害死戴良,第二条是害死已经死去多年的刘基。

当时,就是这章存道举报的李善长联合胡惟庸害死的刘基!

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确实能达成自己心中的想法,除掉李善长,但这群人难道心中不想想,既然他们害了李善长了,就意味着他们在自己这里留下了把柄和纰漏。·咸/鱼¢看′书_王_ ¨免′肺/越·黩,

自己未来,就不能借助这件事情,言称他们害死了李善长吗?

呵呵,现在正好。

这章存道必然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左右通政都参与了,他这个实际的通政使难道能不知情?

章存道的父亲章溢,在浙东文人集体中拥有着无比雄厚的力量,同时这个章溢曾经还是个武将,因此又和淮西勋贵关系不一般,他始终认为这章存道是仅次于李善长的人,原本他还在瞅,如何解决掉此人呢,准备等到李善长清理完了,再慢慢收拾他。

现在正好,机会来了。

诬陷当朝韩国公李善长害死刘基;

授意属下帮助魏政和进入东宫;

参与到炸矿杀人之事中;

阻扰朝廷一条鞭法的推行;

这一件件事情,可都是章存道确确实实做的,他朱元璋可没有冤枉章存道!

“你到底是否授意了,咱到时候让蒋瓛审审就知道了。”

朱元璋看向章

存道淡声道。

章存道面色苍白,浑身摇摇欲坠,他这次,彻底完了。

到了锦衣卫手中,岂能有个好?

这也代表着,他到时候就算不招,也要招了。

陛下唯有彻底动了杀心,才会把官员交给锦衣卫处置,现在这已经代表着,他离死不远了。

人群中的韩国公李善长,此刻面容平静,心中确实乐开了花,若非这个场合不合适的话,他恐怕能笑出来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狗东西,当初还诬陷我,这次不得好死了吧,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毛骧呢,回来没?”

朱元璋询问道,很快侍卫出去查看,发现毛骧正在奉天殿外,然后朱元璋让魏政和把方才的人重复一遍,然后下令毛骧挨个去抓!

“魏政和,那么你到底私下里和叶煊见面时,交谈的是什么?叶煊是否言称,准备使用炸矿的方法,推行一条鞭法?”

朱元璋看向魏政和。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魏政和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了,他立刻跪下言道:

“臣私下里与叶煊见面时,叶煊并没有言称这些,是臣在撒谎,臣诬陷了叶煊!”

朱元璋面色平静,声音骤然冷了几分:“那么,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

魏政和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文武百官当中的一人。

而那人,赫然就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宁!

当朝的正二品重臣!

同时也是都察院最高长官!

陈宁这一刻,感觉大脑轰鸣巨响,怎么事情突然一下子翻转的如此之快,方才案子刚刚开始审理,他们依旧占据绝佳的上风,可这么快就已经被叶煊逐个击破,更是被魏政和全部爆出来了?

陈宁?

叶煊看向了其,他并未感到意外,皇长孙朱雄英册封大典,当天夜里的宴席上,句容县的县令李原等人进来禀告矿洞坍塌的事情,当时陈宁就格外针对他。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参与到其中,也正常。

这陈宁的家族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啊,虽然不如那郑沂的江南郑家,但其从宋朝时期到而今的明朝,可谓是代出高官!

一代高门大户,要从此陨落了。

朱元璋这个时候,倒是没有理会陈宁,而是看了一眼叶煊,叶煊明白老朱的意思,还剩下句容县这几个官,和那监工等人没处理呢。

他随即看向桓黑。

这个人据说,是桓阎收养的一个流浪汉,是桓阎养活了他,并且还给他说了媳妇。

更是赐下了桓这个姓。

瞅这家伙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噬主!

之前朱雄英册封宴席上,他短暂的试探了一下这个桓黑,也就是询问他,自己与桓阎私下里见面时,穿的什么衣服。-s?o,e¨o\.!i\n!f.o,

桓黑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就是一个普通家奴而已,对付他可太容易了。

“桓黑,你之前言称,我私下里到达句容县监工桓阎的住所,见到桓阎,授意他做出炸矿之事,你还记得吧?”

桓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点了点头。

“如此重要的事情,涉及到生死性命,为何桓阎没有让我等二人单独交谈,反而让你在旁边?莫不是桓阎对你很相信,无论在哪里,都要带着你?”

叶煊的这个问题,让桓黑脸色顿了顿,他在思索。

周围很多官员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这叶煊,太厉害了。

这是在给桓黑挖坑啊。

他们没想过,叶煊还有挖坑和下套这种‘阴险’的本事,让人根本察觉不到,方才那陈德文和魏政和就是这么栽倒在叶煊的手里的!

这个问题,已经让桓黑彻底的进入到死胡同了,又是一个根本无法做出选择的选择!

叶煊的第一个问题是引子,第二个问题才是关键。

现在桓黑需要回答的是:桓阎是否不管在哪里,都将他带在身边。

他只有两种回答方法。

第一种回答:无时无刻在在桓阎的身边,那么他们几乎肯定,叶煊下一步就会询问桓黑,这炸毁矿洞的各个细节!

比如,挖多少个矿洞,每个矿洞使用多少炸药,需要多少引线,何时引爆等等!

桓黑可以回答不知道,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二种回答:并非是无事无事都在桓阎的身边,那这里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既然不是始终都在桓阎身边,这种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怎么碰巧桓黑就在桓阎身边了?

“我跟着老爷很多年了,无论在哪里,我都跟着老爷。”

“老爷相信我,所以让我在他的身边。”

桓黑这个时候回答的,倒也算是很模糊,勉强过关了,可他面对的叶煊,叶煊随即便言道:

“既然我和桓阎只见了一次,那么势必会把如何使用炸药炸毁矿洞,整个

流程和集体使用方法,说个清清楚楚。”

“桓黑,总不能这也忘记了吧?难道你全部都忘记了,就听到我和他交谈炸矿的事情了?”

叶煊凝视着桓黑,桓黑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慌了,但他还是坚持道:

“我记性不好,确实没有记住。”

这个时候,叶煊已经能大致看出来句容县这五个人的情况了。

大族们暗中授意句容县的县令李原负责此事,县丞王守成、主蒲张简等人协助。

但这件事情若是想诬陷到他的身上,那就必须存在着一个‘中间环节’,这个环节就是他亲自和授意句容县的官员这么做。

这个中间环节的人选,若是县令李原等人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那么,这个时候,李原等人若想保全自己的话,就势必需要牺牲掉一个人。

此人就是桓阎,一个小小的监工。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这桓黑是有什么把柄在李原等人的手上,所以才选择背叛他的主人桓阎。

其实这种一问三不知的角色,在这奉天殿上有些难以解决,因为对方就是个家奴,只回答不知道就能解决很多麻烦,甚至都让他无法下手起来。

这若是其他人的话,单从身份上,就不能像桓黑这般只能回答‘不知、忘记’了等解释。

幸好,锦衣卫基本上已经调查的清楚了。

如此重大的案件,就算大族们的力量在浑厚,也决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这案件中哪怕一丝细微的纰漏,就会导致胜负扭转,桓黑为何背叛了桓阎?

这就是句容县这五个人的破局所在。

锦衣卫的能力在京城中可谓是异常恐怖,基本上任何事情他们想调查,都能调查的清清楚楚,而锦衣卫也确实调查出来了,桓黑的情况。

随即,叶煊缓声道:

“你的妻子和幼子,而今正在县令府后院中。”

这句话,让那桓黑魁梧的身躯猛的一颤。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你原本并不想背叛桓阎,但县令李原拿了你的家人,所以你不得不做出这种举动。”

“若你不配合的话,句容县这种地方,李原想要你妻子和幼子的命,太容易了,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奴,主人桓阎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李原想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天地间,也几乎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去替你说理。”

说到这里,叶煊方才询问的那几个问题,也就体现出来作用了。

“你言称,桓阎私下里与我相间,商议矿洞坍塌事件,这是诬陷当朝官员,此罪一!”

“今日文武百官与天家面前,我询问你是否始终和桓阎在一起,你回答的为‘是’!这足以看出来你依旧选择诬陷我,与李原等人同流合污!”

“若你老老实实的说实话,那么你虽犯法,但你的妻子和幼子确实无辜的;可眼下朝堂之上你公然欺骗君王,这是抄家灭族的大族!难道你想让你的妻子和幼子,也被砍头?”

叶煊之所以方才询问那么多问题,就是为了让桓黑继续坚持其的供词。

朱元璋就在上面坐着呢!

桓黑继续坚持他的供词,就相当于不承认这起案件,就相当于欺骗老朱!

这年头,你参与到某起案件中导致成百上千人的死亡,已经很严重了;可远远没有欺君严重,任何一个百姓见到‘欺君’这两个字,都会感到害怕!

桓黑的身躯已经不停的颤栗起来,而不远处那县令李原更是眼前一片漆黑,他拿了桓黑的族人,以此来要挟桓黑,这件事情叶煊怎么知道?

锦衣卫?

应该就是锦衣卫了,传言中锦衣卫有着监视百官之能,京城内的官员们平日里吃的什么饭,说的什么话,他们都能监听的一清二楚;而他身为句容县的小小官吏,只是听过从未见识过,因此并未放在心上,今日终于是开了眼界了!

“我招,我全招了!”

扑通!桓黑直接跪了下来,砰砰砰的向着朱元璋叩首,说起了李原拿了他的家人,然后要挟他的经过,叶煊看着这一幕,面色平静。

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手段。

他喜欢和聪明人斗一斗所谓的政治智慧,而面对这些普通角色,更喜欢威慑。

因为这样更省力些。

随着桓黑招供,桓阎这边原本的供词也就对应上了。

桓阎的供词中明确表示,是句容县的县令李原和县丞、主薄张简下的炸矿杀人的命令。

这个时候。

这起案件几乎已经宣告结束了,因为李原这一行人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了,现在拿出来的各种证据都已经足够把他们彻底按死了,更何况那把火药从京城军器局运输到句容县的四道关卡,这些官员还没有审呢,经过四道关卡所需要下达的各种凭证官员,也没有审呢。

现在都不用审他们了,因为魏政和和桓黑的招认,就已经让他们满盘皆输!

“我,也招了!”

县令李原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瘫软在地上,县丞和主簿更是跪在地上,额头上浮现出汗珠,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诸位,现在对于这起案件,还有什么异议么?”

这个时候。

朱元璋注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淡声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谁还敢有异议?若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给李原等人说话,那不就做实了是他们的同伙?很多聪明的官员都能看出来大明王朝这十五年来,陛下的布局,那就是在一步步制造各种案件,来清理旧的官僚体系啊。

现在站出来,必死!

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文武百官这个时候都表现的很沉默,朱元璋见状继续道:“既然如此。”

“毛骧、蒋瓛,严审涉案官员,抓入昭狱,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

“一条漏网之鱼,也别给咱放过!”

朱元璋声音很平淡,可有的时候,越是这样,代表着事情越大!

诸臣惶恐,颤颤巍巍,又是尸骨累累,血流成河啊。

自从这叶煊出现,导致多少案子发生了?

科举舞弊案、沐英药毒案、矿洞坍塌案,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灾星,很多官员这个时候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说不定叶煊的出现,就是陛下为了清理官员所准备的。

陛下丝毫没有掩饰其想清楚旧的官僚体系,收回地方权力的意图,从其设立锦衣卫就能看出来了,以及一桩桩大案的发生,而这叶煊顺理成章的出现,又提出了一条鞭法,怎么看都像是陛下的手笔!

“退朝。”

两个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字从朱元璋口中传出,很多大臣心中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退朝了!

也是时候该回到家里,和家里人告个别了,说不定这起案子就能牵连到他们呢?

这洪武朝,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历朝历代,都是百姓的命不值钱,可唯独洪武朝,这官员的命几乎和百姓的命差不多了!

胡惟庸案件中,就是有不少无辜的官员被清除了啊!

今日的朝会结束了,叶煊早就清楚矿洞坍塌案件今日会彻底了解,同时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会败。

朱元璋庇护看重、他确实没有犯下罪过、大族们布局难免会出现漏洞、再加上他早有防备,优势在我,怎么败?

拿啥败?

不过朝会结束是结束了,叶煊还有事情呢,今日的晨课由其他老师负责,那么午课,则由他负责教导朱雄英。

叶煊随即向着文华殿的方向而去,不过现在时间倒是还早,其实晨课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不过,走到近处,还未至正殿,他就隐隐听到了其中的教读声,这讲课的内容...

其实表面上来看,挺正常的。

其中讲课的老师,讲的是《四书》。

《大学》,讲解阐释“三纲八目”。

也就是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言语中,又传授皇太孙需以“修身”为本,以德化民。

《中庸》中,解析“中和位育”之道,教导朱雄英在严苛法度与宽仁治国之间寻求平衡,如“君子而时中”。

《五经》、《春秋》中,讲述以“微言大义”灌输正统观,借“尊王攘夷”强化朱明取代蒙元的合法性,暗合朱元璋“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政治口号。

《尚书》选取《洪范》《无逸》等篇,强调帝王敬天法祖、勤政戒奢,如“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

讲的倒是挺不错的。

但叶煊却发现了,此人讲解的全部都是儒学,而且给朱雄英在灌输着一种‘重文抑武’的概念,但即使是这样其实也正常,可让他感到问题严重的是。

此人讲述的方向,是想让大明朝的文人地位,提高到宋朝时期那般!

用提高儒学的方法,这么做!

这个家伙是谁?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给朱雄英灌输这种思想了,儒学确实值得重视,文人地位也不能太低,但文人地位若是高于武将地位,那问题就大了。

眼下大明朝所处的这个时期,放眼全世界依旧遥遥领先。

所做的,就应该是扩张、殖民!

而非提到文人的地位,玩类似老朱的那一套,闭关锁国!

思索间,叶煊决定直接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