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咯噔一下,张居正便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连忙问道。/小·说*C-m-s^ .最.薪¨璋.結?埂?辛?筷+
“这小子又做了什么事情?”
张溶咬牙切齿的模样:“元辅还不知?好在元辅不知!”
他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似乎将张允修恨到极点。
“这......”张居正脸上沁出汗来,顿时想到一个可能,忙是询问说道。“他......他打国公了?”
“动手?老夫宁愿他动手!”
张溶没好气地说道。
随后他便将张允修一干事迹都说了一遍,大部分都是张居正已然知晓的。
诸如什么相声段子里夹杂一些荤段子,还有什么给流民发放春宫图等等。
张居正紧紧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给幼子说了一句话。
“国公,我想来这倒也算是个办法,毕竟西山流民皆是一群乡野百姓,若想令他们安定,行些秽滥之法,倒也能做应急之用。”
张居正乃是个务实之人,也算是就事论事。
“嗳~”张溶面露难色,脸上表情跟吃了苍蝇一般。“此法也没什么问题,无非是他太过张扬。”
“那是?”张居正这心里头,给弄得七上八下的。
“老夫便实话与你说了吧。”
张溶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春宫图乃是皇宫传出来的。”
“皇宫怎会!”
张居正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便说道。
然而,顷刻之间,他脸上便失去了血色。
张溶呼出一口气说道:“此事知晓之人甚少,老夫已然严令那三个小子,绝不外传,却不想元辅竟还不知。”
“竟是真的?”张居正不可思议的样子。“难道是陛......”
张溶没有言语,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小畜生!怎敢如此!”
自出院以来,张居正每日养气,便是不想动怒,可不想今日还是破功了。
他手上青筋暴起,眼中都布满血丝。
张溶见状连忙说道。
“元辅小声些,不可太过于声张,此事暂且被压下,尚无人知晓。
若真传扬出去,给陛下安上个‘荒淫无道’之名,你我都成了千古罪人。”
可张溶越说,张居正的怒火却越是止不住了,他脸都成了猪肝色,嘴里还在说着什么。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老夫不生气!老夫怎会生气呢!这孽子干得好事!竟敢蛊惑圣上!老夫要平心静气才是!”
张溶知道对方看起来情形不好,连忙用从仁民医馆学来的养生术,在一旁提醒说道。
“元辅不要急切,深呼吸~深呼吸~平心静气~”
可张居正哪里听得进去,他起身一拱手说道。
“今日打搅了,若那孽子还有得罪之处,定然改日来登门致歉。
居正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
张溶满脸忧虑地说道:“叔大也别太过急躁,此事既已发生,便只能从长计议,那张士元......”
想了想,他反倒担心起张居正来。
“教训孩子很是凶险,不可气坏了身子,多加小心一些。”
他这个外人,提醒张居正小心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有些荒诞不经了。
张居正一刻也不肯多待,跟张溶告辞之后,出门便坐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前往西山方向。
......
西山千户所。
说是千户所,实际更加像是张允修的办公地点,可以说是整个西山工坊的中枢地带,诸多规划和处置办法,皆是由这里发往西山各个工坊。
今日,千户所里头异常热闹,倒不是抓捕了人犯,而是有一群官员勋贵,特地着急忙慌地前来拜访张允修。
“张同知,我等听闻传言,说是这西山工坊危机重重,特别是西山下有水脉,开矿井绝非易事啊!”
千户所大堂内,吏部侍郎杨巍紧紧皱起眉头,面露苦涩的询问说道。
“是啊是啊!”
坐在他旁边的,乃是成国公朱应桢,显然他们都是被张允修忽悠的“受害者”。
他面露急切地说道。
“士元呐!你可万万不能坑骗哥哥我,我成国公府前前后后,包括那仁民医馆,可是整整六七万两银子。”
在场的,还有吏部侍郎许国,他脸上颇为不好意思,看向张允修说道。
“张同知,非是咱们不信任于你,不过大家伙的身家性命,各个都深陷其中,如今外头群情汹汹,所有人心里更是没底。”
许国乃是代表徽商群体来的。
比起其他人,许国加上徽商,更加是把全部身家赌上了,将近二十万两银子。
可他这一路在西山探查,发现张允修简直是“奢靡无度”。′看+书`屋¢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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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群流民么?竟然给如此好的待遇!
甚至连京城许多百姓,都对于西山工人羡艳不已,如今已然蠢蠢欲动,都想要来西山做工。
百姓们是高兴了,可富商权贵们快要愁死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这样花出去,便犹如丢进水里一般,如何让他们不着急?
张允修端坐在堂上,甚至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颇为奇怪地说道。
“诸位在说什么?从前契书上可写得明明白白,乙方既为入股方,唯享有本契约所定之收益权,不涉工厂日常经营管理事务......”
他轻轻呷了一口茶,毫不客气地说道。
“凡是我工坊内,经营之决策、人员任黜、生产调度等诸般事宜,乙方都是无权置喙的。
相关条款,尔等全然忘记了?”
换个人,面对这几位的“兴师问罪”,怕早就是好酒好菜招待着。
可张允修偏偏不给他们面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这......”杨巍扭头看了看同伴一眼,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可许国那个气啊!
他不比杨巍和朱应桢,早与张允修打过交道,许国这是第一次领教,张允修这小子的性格和招数。
他饶是不敢拍桌子,可还是不满地说道。
“张同知如何能这般说话,我等身家性命都系于此,竟连过问之权都没有么?”
张允修这是毫不客气地回怼:“此乃商业机密,若是不慎传扬出去了,尔等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你!”许国拍了拍桌子。“我等是付了银子的!”
可张允修一点不示弱,拍出一份契书在几人的面前。
“各位,这契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若诸位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参照契书第六章第三条之条款,还有附件三中的补充条款,进行撤股的各项流程!”
许国愣了一下,他接过那份契书,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道。
“张同知若是这般,老夫也只能......”
可他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了,这上头的条款,怎么看起来乃是赔付啊???
张允修抱着胸笑道:“许侍郎若是想要撤股也不是不成,可这三倍的违约金,那是要付清楚,毕竟这也是皇家的产业,侍郎该不会想要欠着陛下的钱吧?”
前世总是被一些出生抠合同条款的字眼,来了明朝,终于是体会到一把当“坏人”的感觉。
许国气坏了,他指着张允修说道。
“你这个无耻之徒!这等条目可有一点公平可言?”
“可是我没有用刀架着,逼迫诸位的脖子签啊~”
张允修理直气壮地说道。
“诸位从前也贪心,便怪不了别人~”
“这......”
杨巍也瞪大了眼睛,他上前看了看那契书,手都差点没抓稳。
年近七旬的岁数,竟然差点哭起来了。
实际上,不怪杨巍这般官员未仔细看那条款。
他们乃是在看到那藕煤之后,再结合张允修前次医馆的成功,这才下定决心投银子。
最关键的是,这西山工坊还有皇家参与,理应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再加上那又长又复杂的契书,签订之时张允修又百般催促。
甚至想要入一份股,都得在京中有些面子,谁能够想到,这契书里头,竟然还暗含玄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杨巍险些跪下来求张允修。
可许国乃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忍受不住,想要扑上来寻张允修找个说法。
“张士元!你不要欺人太甚!”
可他走出两步,便被人高马大的朱应桢给拦了下来。
后者露出憨厚一笑,安慰着对方说道。
“许侍郎莫急,士元说话向来直接——”
“国公爷也要与他说话?”许国怒不可遏的样子。
朱应桢显然还是有些没底气,他看向张允修询问说道。
“此事士元可有把握?”
张允修点点头说道:“我自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区区水脉想要解决简单的很。”
得了张允修的应答,朱应桢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点点头朝着许国说道。
“那我也便信了士元。”
“这便信了?”
许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这成国公一定是个缺心眼的!
他又看向杨巍,想要寻求对方的支持。
“杨侍郎你呢?”
可这杨巍颤颤巍巍的模样,似乎也是很惧怕张允修,半天挤出一句话来。
“张同知,老夫斗胆问问,若这工坊能够正常采矿,一月能产出多少那藕煤?”
张允修喜欢这种具有建设性的问题,他咧开一口白牙说道。
“前一个月乃是筹备阶段,尚且产量
不太足够,下个月也就有个四五百万斤吧~”
四五百万斤!
一听到这个数字,杨巍觉得自己甚至有点窒息了,他知道从前西山煤矿,仍旧能够产出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是十几万斤的样子。
即便是在北直隶各地的矿山,一个月所能挖取的煤炭一百万斤算是顶天了。
可张允修这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说什么四五百万斤?
成国公朱应桢不由得有些兴奋,他简单计算了一番。
“这工坊开工一月约莫需要三万多两银子,单单靠一个藕煤,便可收入十万两之多!更不要提琉璃等一干物件!
若真是如此,这西山非是什么废煤山,而是一座妥妥的金山!”
看着对方这兴奋劲,许国觉得十分可笑,这四五百斤的月产量,有可能么?
简直是天方夜谭!
古往今来,便没有能够月产四五百斤的矿山!
从前许国见到别出心裁的“藕煤”,还有张允修在矿山上的诸多“小发明”,所期望的产量也不过是一个月一百万斤而已。
如今,他眼见得西山上诸多矿井里头,皆是渗水严重,心里头便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那西山开矿场?
还不是因为,那矿山上头时常漏水,矿井根本打不深,能够开采的部分,几乎已然被人开采殆尽。
所剩下的,无非是一些劣等的土煤,根本赚不到银子!
然而,即便是心里头再苦,许国也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头吞。
不是他许国太菜,实在是张士元此人太过狡猾!
扯皮着,杨巍与朱应桢二人,险些又要被张允修忽悠着投钱。
他不明白,此二人为何能够这般信任张允修,并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许国一个人走在前头,不愿与他们为伍。
正打算上轿子,却眼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径直停在了西山工坊大门口。
他紧紧皱起眉头,想要看看是谁,却见走下来的身影异常熟悉,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扑通”地一声。
许国麻溜跪下来,嘴巴一歪立马哭出了声。
“元辅!您可定然要救一救下官,下官心里头苦啊~”
张居正眉头紧锁着,打量着突然下跪的官员,好半天才认出来。
“你是.....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