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自古以来,不论是读书人还是士大夫,亦或是民间贩夫走卒,都有着“折中”的想法。
这一点在士大夫群体中更加严重。
譬如你说此政令影响太坏,要坚决抵制,必然会有人不同意。
可你若降低一些条件,主张先行暂停政令,再行调查处理,便有诸多人同意了。
若再有如“万民书”这等,能够证明的物件,就更加能加深想法。
那些摇摆不定之人,也会同样给予支持。
等到这政令被暂停之后,再徐徐图之,缓缓取缔,这阻力便少了许多。
为官之道也是如此。
这些朝堂文武大臣们,去探究这政令是否有益,太费劲了。
倒不如奉行,所谓“中庸之为德也”,只要中庸便可不对又不错,岂不是美哉?
换个人,恐怕便随之而妥协了,这是人的惯性使然。
张允修则是不管这些,他一看那些尸位素餐冠冕堂皇的朝堂文武,便觉得来气。
在接受仁民医馆先进医疗之时,这些人口嫌体正直,个个趋之若鹜的样子。
可事到临头,单单一纸万民书便可令他们动摇。
朝堂之上个个想着明哲保身,顺应风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东西他到底对不对。
所以,张允修想得十分简单,既然你们这群狗一样的东西,一句话也不肯为医馆为新政说好话。
那我便掀桌子了,大家都不要玩了,也别暂停医馆营业了,将医馆以及一干政策全部废除!
“张士元!”申时行最先没绷住。“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为这医馆为这瘟疫防治方案,付出了多少东西?这小子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废止了?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张允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便将医馆取缔了事,反正我张允修尚且年轻,不怕什么瘟疫肆虐,也不怕什么疾病缠身。
我十四岁的年纪,每日里勤加锻炼,自当是身体良好。
既然满朝诸公都觉得医馆不好,那便是取缔了罢。
我看要取缔就取缔彻底一点,将京师内外仁民医馆全部关闭,大蒜素也不产生了,那金针疗法、灌肠疗法也都不用了。
还有那口罩?岂不是白莲教匪之物,通通都取缔了罢!
研究所乃是离经叛道之所,那贵宾监护服务,还有那劳什子专属健康方案,通通都不办了!
爱谁谁!反正我张允修是不干了!回去当个闲散少爷岂不美哉?”
此话一出,顿时给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群臣们,脸上顿时僵硬,都给干懵了。
张允修这小子想要干什么?他怎么尽不干人事啊!
有一名投了几千两银子的大臣立马出列劝说道:“张同知何必如此刚烈,事情还能够商量,还能够商量嘛,尚且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其他人能够不在乎,可他不能够不在乎,那可是四千多两银子!
都是辛辛苦苦“收”来的银子啊!
本以为这仁民医馆蒸蒸日上,还有皇帝的背景在里头,定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张允修不干了算是怎么回事?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下子原本一直沉默的大臣,都顿时炸开了锅。
对啊!银子还在张士元这小子手上呢!
吏部侍郎许国立马出列劝告说道。
“张同知不可如此孟浪,此医馆事关京城百姓生计,哪里能够说关就关呢?”
张允修一瞪眼说道:“可诸公适才不是这样说的!你们既相信医馆为祸百姓,我关了又何妨?”
“这......”许国老脸都快拧在一起。“可再议可再议。”
张允修紧紧盯着这位吏部侍郎,可太清楚对方的来历了。
这位许国乃是徽商许鈇次子,与京城内的徽商会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是那群徽商的倚仗之一。
要知道,徽商会馆里的那些商人,先前半被威胁半被蛊惑,将大笔钱投入了这仁民医馆之中。
后续徽商王世顺等人,眼看着仁民医馆,俨然成为京城内最为权威的医馆。
甚至连先前的几万两都不再追究了,接连再投了四五万两银子,只要拥有一份这仁民医馆的干股!
现在,张允修掀桌子了,要将医馆彻底关闭,如何能够让许国不着急?
“张......张贤侄......”
同为吏部侍郎的杨巍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看......若是医馆真关闭了,咱们所交的银两,能不能退回来一些......”
杨巍还算是个两袖清风的官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
“这些都是老夫的养老钱,张贤侄......”
这仁民医馆,原先可是
答应提供五年左右的健康指导,后续各类服务药品,皆可优惠的。
杨巍算了算账,这才咬牙交出几千两银子。
可张允修这小子竟然掀桌子了?
“退?”张允修没好气地说道。“退你娘个头!”
根本不给杨巍一点好脸色看。
他叉着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那些银子我全部都花完了,医馆内各类研究都需要银子,给百姓们治病也要银子,还时常要投入到不少研究。
仁民医馆内的账目都清清楚楚,各位大可去查一查,反正我张允修身上没有一文钱!
各位若是想要退钱,便去医馆内拆东西吧,看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全部拆回家,弥补一些损失!”
一文钱都没有了~
这句话不断回荡在朝堂文武的脑海里头。
不少人眼神顿时呆滞起来,感觉太阳穴直突突。
张允修这小子明明是欠钱,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嚣张?
可转而,他们脸上表情顿时又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
自从大头瘟爆发,成国公府上公子朱应槐神奇痊愈之后。
诸多大臣家里的老父老母,还有孩子侄儿,身体有些不适的基本上都送入了那医馆的贵宾监护服务。
张允修收钱动辄达几千两,甚至还需要签契约,可他是真的给人治病啊!
一开始,朝臣们不太信任,可当仁民医馆真真切切让诸多病患痊愈之后,他们对于仁民医馆可以说是趋之若鹜来形容!
从前,皇帝想要延年益寿,尚且需要求仙问药。
可现在,只要去仁民医馆交上几千两银子,便有人帮助你研究病症,缓解身上之病痛,为你制定身体痊愈之方案,甚至有可能延年益寿。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划算的?
满打满算,满朝文武几乎六成以上都多多少少与医馆有些瓜葛。
结果,那张允修说什么,他要彻底关闭医馆,甚至连银子都全部花完了!
先前,朝臣们为“倒张派”的万民书所震撼,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竟然有些离不开这仁民医馆了!
那大蒜素是好东西,平日里家中孩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几乎都可以使用。
虽说那大蒜素施行配额制度,可达官显贵们花大价钱,还是能买到的。
要知道,从前女人生子是九死一生,孩童患病也同样的九死一生,可有了这大蒜素之后,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病死率已然大大降低了!
还有那徐...徐尚书痔疮膏甚是好用啊!
甚至不少倒张派的大臣们,都在暗戳戳的去获取仁民医馆的各类药物。
快要致仕的老臣们,都想着在京城仁民医馆调养几年,或许能多活上一些时日!
可现在,这小子竟要全部取消了!
“取缔便取缔了!”
张四维看着朝臣们的反应,心中便升起一团怒火来,他瞪着张允修说道。
“张士元,莫要以为这般说辞,便能够推脱汝之罪证!这医馆要取缔!这新政也要取缔!方能够整饬吏治,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可还不等张允修回答呢,那吏部侍郎杨巍却委屈巴巴地说道。
“不...不可啊...老夫...”
杨巍快七旬的年纪,嘴巴一歪险些要哭了。
可张允修却饶是不放过他,继续刺激着说道。
“我张允修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我张家也没有什么资产,诸位若是要钱,便问问陛下吧,陛下乃是这医馆的最大股东!”
“陛...陛下...”
杨巍老泪纵横的模样,他看了一眼皇帝,却是不敢开口要钱,匍匐在丹墀前头,一阵哭泣。
对于其他大臣来说,几千两确实肉痛,可不到伤筋动骨,可对于杨巍这等清官来说,这些银子没了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万历皇帝嘴角肌肉不断抽动,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允修竟然会直接掀桌子!
这小子能不能干些正常人做的事情!
掀桌子算是怎么回事?
可经过提醒之后,他又猛然间醒悟。
特娘的,朕到银子也在仁民医馆里头呢!
先前亲眼看到医馆之成效,万历皇帝脑袋一热,便直接投了将近五万两银子。
随后看着京城百姓之困苦,为了维持医馆之运转,他又投了五万两银子。
一来一去整整十万两银子!
所以,万历皇帝才是这仁民医馆的最大股东!
一时间,皇帝的身子都有些发颤了。
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银子,都是朕的银子啊!攒下来多不容易!
要时常躲避户部官员的追查,躲避首辅张居正的管教,还要忍受清流的悠悠众口。
内帑里头的银子,在万历皇帝看来,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连李太后跟皇帝要银子,他都
有些藏着掖着。
可以说这十万两银子,已然是万历皇帝的极限了。
先前,他还期盼着,张允修能够从权贵手里头,抠上一些银子弥补损失呢。
结果......
万历皇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本想要出言斥责,可一看张允修“铁骨铮铮”的模样。
颇为了解对方的万历皇帝,瞬间明悟了什么东西。
这小子......
“咳咳~”
万历皇帝咳嗽了一声转而说道。
“杨爱卿之遭遇实在是叫人动容,想来这医馆也不像是万民书中所说那般恶劣,凡是不可操之过急,这医馆先行关闭还是不妥的,朕以为......”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呢,又有一个不长眼的出来打断了。
陕西道监察御史杨四知,眼见风向又要发生变化,哪里肯放过即将到手的“战机”,立马出列朝着皇帝劝谏说道。
“陛下!不可再行拖延了!这万民书上血手印尚且触目惊心,京城百姓已然是民怨沸腾,前些日子里头,尚且还有百姓在医馆外头声泪俱下,控诉那医馆内之暴行!
依臣看来,这.......”
然而,这杨四知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突然有一人从队列里头冲了出来,朝着杨四知便是重重的一脚。
“去尼玛的!”
吏部侍郎许国不顾君前失仪,一脚被踹在了那杨四知的屁股上。
“诶呦!你这泼才!”
杨四知摔了个人仰马翻,暴怒之下便想要抬头与对方理论。
可这刚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硕大的靴底在自己眼前。
“呜呼!”
杨四知一声惨叫,脸上留下了一道乌黑的鞋印子,整个人倒在地砖之上。
这许国饶是不解气,连笏板都不要了,直接摔在这杨四知脸上。
嘴上还一齐骂道。
“恁这祸国殃民的腌臜货,整日里便是会捕风捉影活脱脱疯狗一般见人就攀咬!
欺君罔上已是大罪,偏生还要搅乱朝纲!
仁民医馆广施汤药,救济苍生于水火,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恁们为了一己之私,几近贬毁之能事,当真黑心烂肺,其心可诛!
我老骨头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想关医馆?除非从老夫尸首上踏过去!
恁们听好了——便是天塌下来,这医馆也么得半分关闭的道理!
关医馆?关你娘的腿!”
“许国!你——”张四维连忙从队列中出来,想要制止许国,可对上许国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国瞪了一眼张四维,后者便连连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然而,遭受到殴打的杨四知,脸上带着一个黑鞋印,可嘴上却还是不输人。
他趴在地上,扬起脑袋说道。
“许维桢!!!尔等这些趋炎附势之徒!这医馆非关不可,你就算打死老夫!今日也是非关不可!
呜呜呜~粗鄙匹夫~老夫要参你们,要大大的参你们!”
不说话不要紧,这一句话说出来,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狗贼!医馆万万不可废!”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名大臣,算是带了个头,冲上来对着地上的杨四知又是一脚。
“奸贼!”
“娼根贱种!”
“贼厮!尔要置万民于不顾么?”
情况一时间,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群殴,一群怒气上涌,为了保护自己银子和身体健康的老臣,围着杨四知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内阁大学士不敢打,你杨四知一个区区御史言官,也敢在此造次?
吏部侍郎杨巍颤颤巍巍的样子,迈着小碎步,也上去用牙牌给了对方脑袋来了两板。
完全不同适才的说辞,他怒不可遏地说道。
“老狗!这医馆万万不可废除!汝想要误国不成?”
起初,还有一些“倒张派”想要上前阻拦,护一护这杨四知的周全。
可眼看着朝堂上动手的大臣越来越多,便连张四维和徐学谟二人,都惧怕得躲远远的,生怕那些快要致仕的老臣,一拳头挥在自己脸上。
“卧槽!”
张允修站在一旁惊呆了。
一见这许国出手的英姿,心里头便忍不住想到。
真不愧是历史上有过军功的文臣,这身手还真真了得!
就是说话不太文明些,就算是我张允修年纪尚小,也不会用这些污秽之语啊!
诶呀~学到了学到了~
在张允修看起来,这可比从前电视剧里头,看朝堂上吵架刺激多了。
最为关键的是,明朝官员们来自五湖四海,口音方言自然是大不相同。
平日里朝堂上说话,自然用得乃是官话,可一旦吵起架来,说什么话得都有。
这许国乃是徽州歙县人士,一口徽州方言说起来,甚至还有些武官的感觉,可谓是英勇无比啊!
可张允修也明白,此人从前与老爹张居正并不密切,他此番能够出头,无非只是为了一个词——“银子”。
其他人不知道,张允修可太清楚。
寻常朝臣们不过是失去了几千两银子,许国麾下的徽商们,可是整整投入了十几万两银子!
全部押宝在仁民医馆之中。
这十几万两银子可全都是流动资金,有些大商户能够负担得起一部分,可小商户那可是真得要家破人亡!
届时徽商在北直隶的布局将会被彻底打乱,一切生意会拱手让给晋商!
起初,许国还有怀柔的想法,可自己一掀桌子,他顿时明白了。
这些清流乃是于医馆不死不休的!
...
站在丹墀之上的万历皇帝,早就从御座上站起来。
他瞪大了自己的豆豆眼,两个眼睛奋力张开,在人群里头寻找着那杨四知的身影。
可被争先恐后的朝臣们围着,他哪里能够看到一点,唯有听到一阵凄惨的呼喊,以及拳拳到肉的声音。
冯保在御前紧皱眉头,看向万历皇帝询问说道。
“陛下......要不要制止他们?毕竟是在这御前......”
“制止?”万历皇帝理所当然地说道。“为什么要制止?大汉将军们手脚粗鲁,若是伤到这些老臣,谁能够担此责任?”
冯保表情怪异,可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也是那个希望清流不得好死的人,不过在朝会上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老臣们打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眼见着那杨四知已然没有了人样,脑袋肿得像是豚猪一般,老臣们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开。
这个时候,许国从人群中走出来,声泪俱下的样子,对着万历皇帝便是一阵重重地磕头。
“陛下!杨四知此人乃奸贼也!万万不可听他胡言!
这万民书所乃民意,可终究不能代表天下万民,若凭此判断,实在是有失偏颇!
这医馆乃是利国利民之神器,若贸然关闭,会有多少病患无处寻医?
而今瘟疫初定,尚且仍旧有病患,这些人便喊着要关闭医馆,与草菅人命何异?
老臣今日为此奸贼所气,实在是怒不可遏,故而君前失仪,陛下若想治老臣之罪,老臣绝无怨言。
可若陛下还想要关闭医馆,便将老臣于着朝堂上打死吧!”
许国起了个头,其他打得意犹未尽的老臣,也连忙上前跪拜磕头说道。
“请陛下万万不可关闭医馆!”
“陛下老臣苦也~这王四知实在是欺人太甚~”
“陛下还请纳谏言~”
......
紧接着便是一阵凄惨的哭嚎之声。
这些动手的老臣,竟然哭得比先前被打得杨四知还要凄惨。
当然,此时此刻的杨御史已然奄奄一息,不知生死了。
万历皇帝本来看得正尽兴呢,可见到这些老臣竟都跪在御前,脸上表情十分的精彩。
这些人还真是......
先前一言不发,甚至于态度暧昧,可张允修一提到要关闭医馆,竟然便如炸毛的公鸡一般,个个情绪激动。
甚至还非保住医馆不可了?
惊讶归惊讶,这显然符合万历皇帝的期待。
不说那许国暴怒,便连万历皇帝都想要上去踹杨四知两脚。
朕的银子也在里头啊!
可万历皇帝还是要装出一副天子威仪出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诸位爱卿......诸位爱卿还是太过于冲动了啊!朝堂之上岂可相互殴打呢?实在是有失体统~”
“臣等万死!”
许国这一干老臣可太懂朝堂了,先前打人的时候能够嚣张,这会儿便定是要痛哭流涕认罪的。
“嗐~”
万历皇帝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诸位大都是经历过嘉靖朝、隆庆朝的老臣,朕实在是无法苛责诸位,然朝堂法度在此,朕念在尔等初犯,罚俸一年,下不为例!”
“谢陛下隆恩!老臣等万死不能报答~”
这十几名老臣跪在丹墀面前,用袖子抹着眼泪。
万历皇帝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四知,已然没有了人形,脸上露出哀痛的表情,朝着冯保等人说道。
“杨御使乃是无意失言,与老臣们互殴,也同样罚俸一月。”
站在一旁的徐学谟,嘴唇紧紧抿起,脸色煞白的样子,犹如从坟地里走出来一般。
他嘴角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提醒皇帝说道。
“陛下......杨御史已然昏迷,是否要请大夫医治?”
万历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说道。
“朕倒是忘记了这个事情。”
若是出人命,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随即对着冯保说道。
“冯伴伴快将人抬下去救治,记得不要送去仁民医馆,杨御史不太喜欢医馆,便送到龚御医那边就行~”
冯保觉得皇帝越学越坏了,可嘴角还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遵旨~”
万历皇帝看了一眼张四维,意味深长地询问说道。
“子维先生,徐尚书,对于这医馆之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臣...臣...”
张四维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许国。
不单单是许国,还有一群老臣也缓缓扭过头来。
那布满血丝的一双双眼睛,着实让张四维吓了一跳,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张四维也怕自己,被这群不管不顾的老臣,在这朝堂上给殴打致死!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不甘说道。
“臣......臣不敢有异议......一干事宜待到调查完毕之后,再做定夺吧!”
连带着其身旁的徐学谟,这会儿身上也失去了锐气,犹如抽空的气球一般,朝着皇帝举起适才被他暴怒摔碎的牙牌,低着头说道。
“臣也无异议!”
赢了!
万历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心里头说不出来的舒爽,整个人竟然也容光焕发起来。
能够让一名阁老一名尚书,在自己面前低头,这还是第一次!
他呼出一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么办吧!冯伴伴退朝吧~”
今天这个折腾下来,万历皇帝真的是有些累了。
可他话语刚落,却又皱眉看向走出来的张允修。
“怎么?张同知还有话说?”
语言间有些疲惫,可却也带着一份期待。
“这是自然!”
张允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他费力调查,一直隐忍便是要等到现在,这清流最为脆弱,猝不及防之时,给他们迎头痛击!
张允修便是要给这些人“雪中送炭”!
他高高举起自己的牙牌,用极其洪亮地声音说道。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张允修!参内阁大学士张四维,参礼部尚书徐学谟,其各党羽人等,结党营私,勾结白莲教匪,残害无辜百姓,欺君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