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八的方糖 作品

第103章 万历的“无为而治”(8700)

朱应槐活了?

自朱应槐醒来之后,很快京中勋贵都得到了消息,毕竟勋贵的核心圈子便只有那么大,一些风吹草动根本便是瞒不住的。首发免费看书搜:肯阅读

实际上,在其入仁民医馆之前,便有许多勋贵议论纷纷。

所言皆是此人荒唐成性,平日里不学无术,才染上了这大头瘟,以至于病入膏肓。

为什么?生活不检点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入了那仁民医馆之后,竟然被救活了!

难道仁民医馆真的有“神药”和“神迹”?

一时间京城内许多贵人,彻底坐不住了。

从前,他们仍旧对张允修所谓治愈大头瘟,嗤之以鼻。

甚至对于所谓“神药”,不少官员推己及人,理所当然认为不过某种权术罢了。

然而,朱应槐痊愈的消息一经传出,令不少人心思活络起来。

你即便是再不信,可那些从医馆里活生生走出来的人,根本是做不得假!

听闻治疗办法很是离奇,可若是能够救人一命,再离奇又有何妨?

朝中大臣乃至勋贵们,哪个家中能够彻底避免与外界接触?

家中子女、后院女眷,难保便有感染上“大头瘟”的。

难道要请那龚廷贤御医来,死马当作活马医,最后风光大葬?

要知道,那龚廷贤一月下来,已然治死了十八人,勉强活下来五六人,可还落下了病根。

贵人们嘴上说着瘟疫凶险,九死一生,不过天意使然。

可为人父母、为人夫妻者,谁不盼着自家亲人能药到病除?

于是乎,不少勋贵官员,表面上喊着什么“张允修奸臣”“瘟疫之法祸国殃民”。

背地里趋之若鹜地将家人纷纷送到了仁民医馆,期望能够得到大明最为先进的救治。

一时间,张允修的贵宾生意,竟然供不应求起来。

原先设立的贵宾区域,甚至都有些拥挤了。

为此,张允修干脆将费用涨到一人两千两,可仍旧不能够磨灭这些人的热情。

见状,他“痛定思痛”,将规则重新改为了“所需银两以病患家中官位和爵位品级来定......”

若是像朱应桢这般国公家,少于五千两都免谈!

这种定价规则,无疑又是激起一番口诛笔伐。

可没有办法,张允修根本就不在乎!

没钱?没钱凭什么来接受贵宾服务!我这仁民医馆最为先进之医术,每一项都需要重金研制的!

......

仁民医馆。

大明重症研究医学发展中心。

朱应桢也不急着将身子越发恢复的胞弟接回去,干脆便让他在这里安了家。

什么义庄?通通抛之脑后,在他现在看来,这里非是“义庄”,而是能够延年益寿的仙家之地!

这日,朱应桢探望完胞弟,也不急着回去,径直找到张允修,将勋贵里头的流言蜚语说了一遍。

还忍不住劝道。

“士元兄这般定价,现在尚可令人掏钱,可过了这瘟疫的风口,必然引来京城贵人们的记恨,他们都说你这......颇有些趁人之危。”

朱应桢眉头紧皱,十分担心对方的行事风格,是不是有点太过于......

张允修抬头看向对方,有些奇怪地说道:“趁人之危?勋贵士绅于灾年之时,不都是这般对百姓的?怎么到我这里便开始哭爹喊娘了?”

在张允修眼里,对付这些贵人们,收多少钱都不为过!

君不见瘟疫初起之时,京城内外柴米油盐加个疯涨了多少,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每逢天灾人祸、流年不利之时,便是这群贵人中饱私囊、大发横财的好时机!

百姓于水深火热苦苦挣扎,为了一口吃食愁眉不展,可曾见他们说上半句“这般行径太过趁人之危”的话。

所以,对于坑骗这些为富不仁者,张允修心中毫无愧疚之感,只觉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

朱应桢听闻此言,瞬间臊红了脸。

想起从前,成国公府每逢灾年,也都会不少囤积一些货物,再以高价卖出。

人人皆是如此,可被张允修说起来,却“显得”那么龌龊。

张允修根本不搭理对方窘迫的模样,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又埋头,全神贯注看起手边一摞文书,仿佛周遭事情都与他无关。

近来得益于“灌肠法”和“针筒注射”的顺利施行,研究中心的十几名御医,写了不少研究论文,正等着他批阅处理。

即便是张允修爱搭不理的样子,可朱应桢还是支支吾吾,站立在一旁,不愿离去。

过了一会儿,张允修都有些恼了,他抬起头皱眉说道。

“国公爷到底有何事?”

应桢一副便秘的模样,又拱拱手说道。

“士元兄,汝之医术实在是出神入化,应桢实在是佩服之至!”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张允修不由得警惕起来,他盯着对方很是无情地说道。

“国公爷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交上来的诊金可断没有退回的道理。”

“不是不是......”朱应桢连忙摆摆手解释说道。“不说是八千两银子,士元兄救回我胞弟,一万两银子我成国公府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允修有些讶异地看向对方,看起来八千两还是收少了啊?

他转而反问道。

“那国公爷是什么意思?”

朱应桢这才扭扭捏捏地开口。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本爵有一好友,平日里于房中颇有些雄风不振,听闻士元兄你医术高明,特求我来问问你,可有根治解决之法。”

张允修愣了一下,看起来这位成国公有难言之隐啊?

他倒也没有拆穿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如实说道:“这雄风不振之证症结复杂,难以解决,研究中心眼下正忙着攻克大头瘟,还没有精力去研究,短时间内,怕是难以给国公爷这位好友医治了。”

“这样啊~”朱应桢脸上露出失望神情,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干几声说道。

“倒也无事,本爵便是随口一问,哈哈哈哈哈~”

“不过......”张允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种顽疾难以治愈,然而过些时日,我仁民医馆将会推出一项专门提供给贵人的特殊服务。

只需缴纳五千两银子,便可让医馆十几名资深大夫,专门为贵人订制健康养生方案,并且时刻监控贵人身体状况......不知国公爷有没有兴趣?”

“五千两银子?”朱应桢吓了一跳。

“怎么?国公爷嫌贵么?这名额可不多,我将你看做朋友才与你说的。”张允修眼里带着审视,话语里也有些惋惜。

朱应桢脸上顿时一滞,被张允修这么一说,他随即拍着胸脯,硬着头皮说道。

“士元兄哪里的话?为兄还会信不过你么?你救助了我胞弟,不就是五千两银子?我成国公府出了!给我母子三人都安排上一份!”

此话一出,朱应桢顿时有些后悔了,他嘴上说得爽利,可那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啊!

他张士元,简直是想钱想疯了!

......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南直隶的急报,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通政司。

各地方官员的奏疏,一般递送到通政司之后,便会传入到内阁处理。

可若是一些较为紧急或重要的事务,便会先行传至宫中先行审阅。

而今内阁首辅张居正告病在家,这一份急奏自然而然送到了乾清宫之中。

...

近来,万历皇帝正在宫中“潜心学习”,他很喜欢这种无人管束的状态。

张居正告病,李太后不问朝政,冯保也失去与皇帝作对的胆气。

挂上一个皇帝有疾身体不适的名头,便可以安心躲在后宫不上朝,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躲在皇宫之中,万历皇帝不是去跟嫔妃们厮混,便是看看话本,来到乾清宫最大的任务,便是画几幅漫画,生活可谓是过得有滋有味。

唯一接触朝政的方式,还是通过《万历新报》了解最新的瘟疫情况。

看着一天又一天好转的瘟疫,万历皇帝心里更加是美滋滋的。

坚定了这“无为而治”的想法。

为人君者,怎可轻易扰民呢?当与民休息才是啊!

可今日,却有个聒噪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愉快生活。

“陛下!南直隶松江府阎邦宁有急奏!”

端坐在御案前的万历皇帝,从宣纸之中抬起头来,皱起眉头看向冯保说道。

“冯伴伴!朕不是早就说了?若有奏疏,先行发往元辅张先生家中处置,若非重大事宜,司礼监批红便好了,何故又发来朕处?”

冯保有些无奈:“陛下之言,奴婢谨记在心,然此乃松江府急奏,还请陛下先行看看再做定夺!”

“发往元辅先生府上吧。”

“陛下!此乃急奏,还是先行看看再做定夺不迟!”冯保言语恳切,饶是不放弃的样子。

“冯保!尔还要管束朕不成么!”万历皇帝顿时怒从心起,猛地一拍御案。

冯保见状,扑通一声跪地,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陛下!您已然半月余未有处理朝政,此松江府急报干系重大,北直隶南直隶也多有相关诸事,还有而今朝中时常议论纷纷,陛下......”

万历皇帝有些头疼,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呈上来看看吧。”

“遵旨。”

冯保恭恭敬敬,将那份奏疏呈到了万历皇帝的案上,眼光瞥见皇帝手边的漫画,一

言不发地重新低下了头。

“松江府能有什么大事?”

万历皇帝十分嫌弃的样子,还是端起了那本奏疏。

可看着看着,圆润肥胖的脸上,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却见上头一些字极其刺眼。

“南京吏部尚书殷正茂造访华亭县引发民愤...”

“松江府诸生员于文庙前悲痛哭诉...”

“有乡老直言,新政非利小民,乃祸害小民...”

特别是奏疏里头的一句。

“臣恐京中瘟疫之事,引天下士人不满,群情汹汹,还请陛下慎之......”

其意思昭然若揭,不敢指名道姓,可还是不是说张居正、张允修,甚至暗指他这个皇帝的不是么?

看得万历皇帝眉毛直突突,他愤然将那奏疏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说道。

“反了都反了!这群地方生员士绅,真当朕没有办法治他们么!”

冯保当即下跪劝谏说道:“陛下不可太过冲动,自古以来便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民愤不可不重视,若稍有不慎,恐会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万历皇帝这是真的动怒了,从前哪里有看过这个阵仗?怎么张居正不在了,这些人便觉得自己好欺负了不成?

冯保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半月以来,类似奏疏接连不断,北直隶生员闹事也发生了十几起。

陛下朝堂之事,万万不可再懈怠了!”